脚下,触感粘腻冰冷,墨玉铺就的地砖上刻满了细密如蛛网的符文,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正从砖缝间汩汩渗出,散发着浓重的铁锈与腥甜气息靴子踩上去,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唧”声,每一次抬脚,都像从粘稠的血浆中拔出
“这些是...”嬴阴嫚指尖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湿冷的墙壁,立刻如遭电击般缩回,声音带着颤音,“是血!”
秦怀之喉结剧烈滚动,握住张蓁的手又紧了几分,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地面,发现那些暗红液体并非死水,正沿着砖缝中那些复杂诡异的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慢而坚定地向地宫深处流淌汇聚
空气中,铜锈的冷冽、血液的腥甜、泥土的腐朽、死亡的沉寂……种种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肺部灼痛的窒息感,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绝望
“别管了!快走!”
身后,那源自巨鼎的血光带来的无形压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死亡的警钟在每个人心头疯狂敲响!
终于冲出坑道,再次回到那座宏阔的地宫大殿穹顶高悬,散发着惨白如骨殖的光芒,然而地面上的景象已天翻地覆
数万具原本姿态各异的兵俑,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军令统一指挥,齐刷刷地转向了坑道出口
所有兵俑,无论步卒、弓弩手、重甲武士还是战车驭手,全都维持着蓄势待发的冲锋姿态
最前列的弓弩手俑半跪于地,冰冷的青铜弩机抬起,闪烁着寒光的箭矢直指众人,重甲武士俑手中丈八长的青铜戈矛斜指前方,戈刃上凝结的暗红血痂仿佛刚刚凝固,战车俑四马并辔,青铜车轮的辐条间赫然卡着断裂的、森白的骨片
最令人亡魂皆冒的是中央的将军俑阵!
九驾青铜战车如同护卫般拱卫着那尊高达三丈、披甲持钺的主将俑,主将俑原本石质的瞳孔,此刻竟幽幽亮起两点惨绿鬼火,更骇人的是它右手所提的那颗“人头”,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正不断从断颈处滴落,“啪嗒…啪嗒…”砸在光洁的墨玉地面上,晕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嗡!”
章邯腰间的地脉仪猛地爆发出尖锐刺耳的蜂鸣,仪盘中央那滴象征地脉的水银疯狂旋转,最终“啪”的一声脆响,炸裂成无数细小的银珠!
几乎在同一刹那!
将军俑手中那柄象征无上威权的青铜巨钺,毫无征兆地轰然坠落,重逾千斤的钺刃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坚硬的墨玉地面上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蛛网般的裂纹以落点为中心,瞬间炸裂蔓延裂缝深处,并非土石,而是浑浊发黄的泥水如同压抑了千年的怨灵,裹挟着锈蚀的刀剑碎片、断裂的矛戈以及累累森森白骨,猛烈喷涌而出
下一瞬,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带着河底淤泥与尸骸腐朽的腥湿水汽,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
“是幻境!”
张蓁尖声厉喝,双手急速结印,指尖灵光闪烁
但洪水暴涨的速度远超想象,浑浊的黄水眨眼间便没过了膝盖,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衣袍,直刺骨髓,水中仿佛有无数双冰冷滑腻的手,死死抓住秦怀之的双腿,拼命向下拖拽
“抓住锁链!”
陆戬的暴喝在浪涛中炸响
一道精铁打造的机关索如毒蛇出洞,“锵啷”一声,索钩精准扣住了穹顶垂下的粗大青铜锁链
离朱率先托起嬴阴嫚,让她向上爬,其他人也几乎是凭着本能,在灭顶之灾前死死抓住了这唯一的生机浑浊的洪水如同贪婪的巨口,瞬间将那些来不及反应的刑徒吞没,只留下几声短暂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在水面回荡
秦怀之奋力托着张蓁,自己大半个身子在水中,随着翻涌的浪涛不停摇摆,浑浊的水下,一点刺目的光芒攫住了他的视线
那尊融化的将军俑外壳下,赫然端坐着一具青铜铸就的尸骸,尸骸怀中紧紧抱着一面夔龙盘绕的古镜,镜面正迸发出吞噬一切的血红光芒
“是血引镜!”
张蓁的声音在狂暴的水声中破碎不堪,“它在逆转时空!”
视野被无边无际的血红彻底吞没!
一股无法抗拒的、狂暴的时空漩涡瞬间生成,将所有人狠狠卷入其中,意识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