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扶苏作答,仆射淳于越站出来反驳,宽大的儒袍在武将队列前猎猎作响:“子曰,为政以德,连年征战已使民力已竭,正当与民休息,公子所言并无偏差…”
“胡说!”
通武侯王贲按剑大喝:“天下定,然六国余孽尚存,若无陛下雄才,无大秦将士之威勇,那些宵小余孽岂能安分?”
博士仆射周青臣出列,附和道:“王将军所言极是,陛下神灵明圣,平定海内,放逐蛮夷,日月所照,莫不宾服,人人自安乐,何来苦忧?自上古之君,皆不及陛下威德…”
淳于越怒斥道:“周青臣,你身为博士仆射,当铮言辅君,如此面谀,此等行径绝非忠臣所为!”
“我不说忠臣?莫非…你认为陛下的功德并非如此?”
周青臣冷笑反问,又夹枪带棒地回敬:“倒也不奇怪,你终究是齐人,即便在我大秦为臣,心中难保不思旧主,怎会颂扬我大秦始皇?”
淳于越一怔,抬手颤抖地指着周青臣:“你…你…竖子!”
朝堂分裂成两派
文官武将的队列中不断有人出列,儒生引经据典的声音与法家的厉声驳斥交织成片,而作为法家代表,又是扶苏岳丈的李斯却弯腰捡起掉落的竹简,一言不发
“够了!”
嬴政冷眼这场争吵,挥拳击碎龙案一角
霎时,满殿死寂,只有檀木碎屑在光束中纷飞
嬴政起身时,冕旒上的玉珠难掩他眼中的怒意:"扶苏,既然你如此喜欢仁政...”他嘴角扭曲成可怕的弧度,“那就继续回上郡当你的监军,再去问一问长城脚下的白骨,问那些为我大秦战死的英烈,到底应该如何践行仁德”
这时,李斯出列:“陛下,北地...”
“求情者,同罪!”
嬴政甩袖转身,玄色龙袍扫过御阶时带起腥风
“咳咳!”
嬴政剧烈咳嗽几声,赵高捧来的金盂里泛起可疑的暗红嬴政看了一眼,走到殿门前,盯着殿外阴云密布的天空,缓缓说道:“传诏东郡秦逊,诛石旁居人!”
“父…陛下…”
扶苏还要再谏,上卿蒙毅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年轻公子最终深深拜下,起身时白玉佩上的龙凤纹已经碎裂
当他走出殿外时,听见父亲阴冷的声音追来:“带上你的儒家竹简,好好读,用心读,朕倒要看看,是儒家的仁义能挡住匈奴铁骑,还是大秦的铁骑更利,无旨,不得再返京城!”
突然,暴雨倾盆而下
扶苏站在丹墀上,身形在雨幕中微微颤抖
殿内,赵高悄悄退至阴影处,在绢帛上记下:“三十六年八月,公子扶苏返京,忤逆,逐返上郡”
墨迹未干
不知何处落下雨滴,晕开了“忤逆”二字
像极了稀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