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在洞穴里的仙家浑身都是魔化迹象,不停抓挠着脸,皮肤灰白,眼白被黑气浸染
嘴里不停嘶吼,“凭什么我不能统领天军!我已经忍耐很久了!你才区区四百岁,凭什么镇压我?按辈分,你该唤我一声长辈!”
这话一说,那几位仙家顿时伏得更低,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脊背弯曲
先前目下无尘的姿态此刻荡然无存
“这九重天上,哪个天官不知太子殿下是踩着手足的尸骨登上至尊之位,逼宫血洗宝殿,你敢说先天君如今在哪儿吗?天君是真的殁了吗?”
坑穴中魔气缠身的仙家双目赤红,指着高处嘶骂
“天族太子弑君杀兄,大逆不道......”
剩下的字句还未来得及出口,高处站着的不知何人忽然缓步踏前半步,虚空抬手
仙家指向上方的整条手臂连带着半边肩膀突然被凭空削断,鲜血如细密扬尘般喷溅,淡金色仙气与黑气交错涌动
似乎有人说了声,“继续说”
这下连旁边站着的银瞳少年也跪了下来
周遭霎时静得可怕,无形的威压如有千钧之重,压得众人抬不起头来
玉笺这才惊觉自己好像无意间听见了天大的隐秘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窜上来,她膝盖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所幸距离遥远,翻涌的黑气盖过了此处的动静,倒成了最好的掩护
玉笺死死咬住唇,屏住呼吸缓慢后退,想悄悄离开
却听到层层叠叠荒原之后,传来一道人声
“去把那边那个抓过来”
嗓音淡漠,悦耳,没有温度
如玉石相击般清洌
明明距离遥远,又轻又淡,却偏偏穿透了所有嘈杂,一字不落地钻进她耳朵里
清清晰晰,明明白白
就像故意说给她听的
玉笺惊慌回头,凌乱的发丝滑过脸颊,从眼前落下
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
即便相隔数丈之远,仍能清晰看出那人身形修长挺拔,气质冷峻,站在一种跪地不起的仙家身前,明灭不定的天光勾勒了他半张俊美无俦的轮廓
那人也在看她,后知后觉,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
像是随时能将人吸进去
随着那句话音落下,跪在他脚旁的银眸少年霎时间卷动清风,瞬息掠过坑穴上方,出现在一丈之外
玉笺双腿发软,只想逃离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陛下,此番魔息蔓延,是我等失职”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
玉笺瘫坐在地,一抬头,发现那个祝仪的仙
他先于银瞳少年出现,转过身,视线从玉笺身上滑过,却像没看见她一样,神色自然的伸出手
玉笺闭了闭眼
那只手伸向她背后,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附近的、被啃掉半边脸的妖奴提起来,同银瞳少年一道去了坑穴对岸
从始至终都无视了她
隔着距离,隐隐约约听见那边传来祝仪的声音,“此妖奴身上并无魔气沾染,亦未藏匿任何可疑之物”
妖奴没有见过这等可怖的阵仗,早已吓昏过去,脸上血污模糊得不成样子
玉笺看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
一阵风掠起,将她卷起推出数百米
眼前景物急速倒退,眨眼间又回到了镜花楼之下
玉笺捂着肩膀,恍恍惚惚进去,耳朵里渐渐涌入笙歌笑语
突然捂住嘴,蜷缩着蹲下身来
脑子里全是刚刚立于尸山血海间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