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棚就支在南口火车站售票室前,左右还后方堆了些沙袋作掩体
阴影中,穆春踱步而出,身后还跟着几名副官和参谋
穆春马靴锃亮,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一颗将星在阳光照射下格外刺眼
穆春,清光绪四年(1878年)生人,字祝三,出生于辽宁黑山,陆军少将
履任黑山县警务长、营长、奉军第一混成旅团长
后入东三省讲武堂进修
民国十三年(1924)年任骑兵指挥官、东三省陆军骑兵第一旅旅长,参与第一次直奉战争
民国十四年(1925年)9月任第十四师师长,驻防通辽
此人生就一副阔脸盘,堆起的笑容颇有几分庙里弥勒佛的憨态
他走出凉棚,那张脸瞬间露出十二分的惊喜,夸张地一拍大腿:“哎呀——!少帅?您怎么来了?”
虽说去年的上海之行,张司令已经接受了‘少帅’这个称呼,可此时面对穆春,他依旧板着脸
穆春连忙快走了几步,先是立正敬礼,随后又看向了唐枭,透着热乎劲儿:“呦,这位就是唐司令吧?久仰,久仰……”
说着话,伸长了手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唐枭也笑了笑,没说话,不过还是和他握了握
穆春手下几个人也都立正敬礼,一脸疑惑
“快快快,进来喝杯凉茶,这死天儿,能热死个人,一天天咔吧裆都是湿的……”穆春声音洪亮,带着东北汉子特有的豪爽腔调,只是这腔调太过夸张,少了些许诚意
三个人进了凉棚
穆春的手下却没跟进来
姜化南、唐海和杜小山他们,带着人站在烈日下
刘铭心眼子多,走到凉棚北侧,躲在了阴凉处,点上烟悠悠抽了起来
“穆师长可知,今日我为何事而来?”张学良抿了一口茶,脸上没什么表情
穆春脸上的笑容加深,堆满了每一道褶皱:“少帅视察前线,无论为了什么,祝三一定尽力配合!”
“好!那就把第七骑兵旅旅长王永清交出来吧!”
穆春一惊:“他怎么了?”
“怎么了?”
啪!
张学良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王永清洗劫了库仑当地一座喇嘛庙,抢夺无数的贵重物品,人家已经告到我父帅那里,别他妈的说你不知道!”
穆春‘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不可能?”张学良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我说谎了?”
不等穆春答话,他扭头喊道:“小海,带人!”
秘书唐海把三个喇嘛带下了车,来到凉棚后,又开始了一遍哭诉
穆春跳着脚骂娘:“马勒戈壁,王永清这厮前天就回来了,我现在就让人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好!”张学良摆了摆手,“把跟去库仑的各级军官,都给我带来!”
穆春抹着汗,带着副官和参谋,骂骂咧咧走了,三个喇嘛又被带回了列车上
唐枭有种感觉,或许这位穆师长真不清楚此事
张学良起身踱着步,站在了售票室窗下,见里面顶棚有盏巨大的吊扇,回头说:“振羽,一会儿就在里面开会吧!”
唐枭答应了一声
他又看向了姜化南:“志辕,待会儿人来了以后,把枪都给我下了……”
“是!”
唐枭叫过来杜小山,叮嘱说:“……售票室前后都要有人,其他人等不得靠近……还有……让火车司机在前面岔道把车头调转过来,必须随时能开动……”
见他如此小心谨慎,张学良皱了皱眉,觉得小题大做
唐枭不去看他,继续叮嘱
自己这方人太少了,哪怕他张少帅再胸有成竹,还是要有万全准备,不能掉以轻心
杜小山领命,首先跑去了火车头
唐枭目光斜瞥,不远处沙包上,有两架水冷式枪管的马克沁重机枪
再往远看
最北侧一片树荫下面,还有候车室长长的房檐下面,目测至少有二百余名大兵
这些人袒胸露背,光着脚丫子踩着鞋,或躺或坐,都在躲太阳纳凉
车站的人确实不多,周边连队驻军也有些距离,真要是起了冲突,只要撤退及时,来不及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