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下恐惧，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事！老豆，咱……咱继续找，肯定能找到！”

金佑森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更加好笑

被看相先生一番惊吓后，白回子如同惊弓之鸟，看谁都像是唐阎王派来的人

他想撤了，闹翻了才好离开

于是来到一个僻静的弄堂后，他对着金佑森低吼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耐烦

“老豆，这都几天了？一点眉目都没有！你到底行不行？”

金佑森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他慢悠悠地掏出一包烟，自己叼上一根，划着火柴点燃，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看着白回子那张因焦虑和恐惧而扭曲的胖脸

“白七爷，”金佑森的声音依旧带着京片子的腔调，但少了几分之前的轻佻，多了点玩味，“您到底要找谁？真是那个做工的‘黄富贵’？您这气势，可不像找穷亲戚，倒像是……找债主，或者找靠山？”

白回子心里一凛，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

他强压怒火，挤出笑容，开始打悲情牌：“老豆说笑了！我这不是着急嘛！老家……老家还有人等着我信儿呢！人命关天啊！”

接着又说：“要不要不算了，您也去忙吧，我自己慢慢找……”

金佑森弹了弹烟灰，忽然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白七爷，咱明人不说暗话那老道的话，明显点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除了法租界那位黄老板黄金荣，还能有谁？”

“轰！”

白回子只觉得脑袋里一声炸响，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右手猛地摸向腰间，可那里空空如也，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大龙头了

白回子惊恐万状地看着他，像见了鬼：“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的伪装彻底撕破，东北口音里带着浓重的杀意

金佑森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而轻松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我就是个爱看热闹、爱交朋友的老豆啊！白爷，哦不，该叫您……白大龙头？哈尔滨青帮的白回子、白盛、白爷？”

“你……”白回子彻底傻了！身份被点破，最后的遮羞布被扯掉！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小子是唐阎王的人！是来抓自己的！他猛地转身就跑！

不料刚迈步，就觉得右侧身子瞬间一麻，差点儿摔倒

“别动！”金佑森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他只是将两根手指搭在了白回子的右脖颈处，以指代针，封穴截脉，正是刹那指！

刹那芳华，转瞬即指！

“白大龙头，稍安毋躁”金佑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我要想抓你，或者想害你，你早就在黄浦江里喂鱼了，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你那三块救命大洋，可还在我这儿呢”

说着，他用另一只手，在白回子眼前晃了晃三块亮闪闪的银元

事实上，那三块大洋早就花没了

白回子又惊又怒又怕，冷汗涔涔而下，身体僵硬，不敢稍动：“你……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金佑森收回那根要命的手指，把三块大洋在手里掂了掂，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就是看您演得忒憋屈！找黄老板是吧？正好我也想去见识见识，去黄公馆认认门！”

他顿了顿，补充道：“放心，我对您和唐司令的恩怨没兴趣！老豆我就是个看戏的……”

这番话要是被唐司令听到，非得气得吐血大骂：“你小子既然都知道了，杀了他就得了，还扯啥犊子呀？”

金佑森没说假话，他对上海滩三大亨确实挺感兴趣

昨天早上看过那份报纸以后，推测这个姓白的既然是青帮同道，肯定拜见黄金荣无门，才会如此落魄

于是昨天下午溜达到了大世界门前，找了那个老道士，上演了今天这出戏，目的就是想让白回子自己说出来

按理说，他完全可以直接问白回子，只是那样就没意思了

要的就是个惊心动魄，那才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