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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冰面严覆,一枝荷花都寻不见了

温凛依依不舍地踏进live现场来的人只崇拜两种乐种,摇滚和民谣她在那一年见到了好几个后来声名鹊起的音乐人,那时他们都还很朴素,live现场门票只要五十块,一边唱歌一边聊天,还会在舞台上接过观众递过去的酒杯,一饮而尽

钟惟是其中一个

她以前能唱大开大合的美摇滚乐,如今嗓音条件受限,抱一把吉他,静静地清唱开场

“当天闪烁的不是夜星,是你眼睛

当天贪恋一捧光影,惧怕天明”

“当天难忘的不是夜星,是你眼睛

当天哪怕满山追兵,也是美景”

她的嗓音柔和中带沙哑,有些许随性浪荡的江湖气

温凛听这个声音,会觉得她在嘲笑自己

人群中没有人看她,她却不由自主地去看人群

这小小一块地方,也站着几个久违的人——

庄清许在其中最醒目,她穿着淡蓝色的毛衣开衫,站在一群身上挂满金属的发烧友中间,恬淡温和得像一株栽错地方的梅花树

但她悄然盛放着,脸蛋被屋里的暖气和热烈的气氛熏红,好像尽力散发着暗香,涤清酒精和尼古丁颓靡的气味钟惟在台上,依旧画着浓浓烟熏妆,粘着纤长假睫毛,可轻轻一掀向她看去时,目光平和安静庄清许在暗灯的观众区,把纤柔的手掌挡在两颊,无声地冲她反反复复比口型:好——棒——!

也不管她看不看得到

钟惟偶然看来她的方向,冲她露齿一笑,她激动得眼泪都沁出来

这一切尽收温凛眼底

不仅是她们,还有在舞台后侧坐着的,许久未见的程诚

他的目光和她四目相接,彼此都回避了一下温凛知道他一定看见了她身边的杨谦南,也一定想得起来,当天他骂顾璃的时候,是怎么把她也一起恶狠狠地骂进去

温凛借着去洗手间,和他偶遇了一次

她生疏地开口,问他怎么来这里工作了程诚说跑场子呗,红场被砸之后生意一蹶不振,那地方也不干净,他随朋友来这里,过几天安生日子

他靠在消防通道口,点一支烟,问:“顾璃怎么样了?”

“本来说出国,后来又说不出了,找了个时尚杂志的工作,打算毕业干下去”

程诚:“还留北京?”

温凛说不是,“回上海她公司有上海分部”

钟惟的声音缥缥缈缈响在远处——

“当日弥散的哪是夜星

是我尘情

把酒对洋一盏伤心

当茶饮”

程诚的半边脸颊拢在阴影里,吐了个烟圈,说:“挺好”

他们没有更多的话可说,连再见都没有合适的语气,只能沉默地分道扬镳

杨谦南过来寻她,看见一个背影,问:“你朋友?”

温凛摇摇头,说:“顾璃前男友”

杨谦南挑唇暗讽:“顾璃还有前男友?”

他俩直到最后都不太对付

温凛牵着他的手出去,沿着什刹海散步

夜已深了,温度降到零下,说话都呵出一口白气那些从未见过的荷花沉在水底,不知是怎样度过一个又一个凛冬

温凛好似心血来潮,说:“杨谦南,我们去日本玩吧”

“去干嘛?”

“我想去北海道滑雪”

他笑起来:“你还真是摔不怕”

温凛也笑,说:“谁说不怕摔过才知道有多疼,所以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再摔一次了”

“再摔一次,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她抬头,眺望着十二月末,漫长无尽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