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山身形一晃,来到井旁
探头看去,只见井底隐隐约约的一道身影晃动
当即伸手抓去,强大的劲气将井下身影连同井水一块吸了上来,还有数块脸盆大的石头
那是个四岁多的孩子,贺明才最小的孙子
他脑袋被砸破,手臂弯折,骨头都露了出来,浑身多处擦伤,衣服早已被染红
此刻惊恐的看着宋启山,想要大叫,却又因为什么不敢叫出声来
这孩子长的跟贺明才小时候很像,只是没有那股子勇劲
就像被吓傻了的幼兽,瑟瑟发抖
瞥一眼他的伤势,宋启山立刻从怀中掏出一颗亲手研制的创伤药
以多种天材地宝混合而成,几乎能达到活死人,生白骨的地步
“有些疼,忍着”宋启山沉声道
不等孩子说话,他便将药丸碾碎,混了水抹在伤口上
弯折的骨头,也掰了回来
这孩子痛的直接晕了过去,哪有机会喊疼
等再醒来时,只觉得身上已经舒服的多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虽然伤口尚未痊愈,但已经长出肉芽
耳边传来问话声:“你叫贺复睿?”
孩子抬起头来看着宋启山,隐约觉得这位老人有些面熟,却记不起来在哪见过
最重要的是,他不敢说话
太子府被袭击的时候,娘亲对他说,无论任何事情,都千万不能开口说话,说了就会死,然后把他丢进了井里
井水很深,好在旁边恰好有一处用来攀爬的凹陷
他就这样死死的扒着凹陷处,才没被淹死
不久后,有人往井下丢了数块大石头
避无可避,砸的他头破血流,骨断筋折
哪怕疼的钻心,他也未曾出声
不是胆子大,心智坚定,而是因为外面的惨叫声太大了
熟悉的人在求饶,在哭泣,在怒骂,在拼命
但随之而来的,是寂静
贺复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牢牢记住娘亲说过的话
不能开口说话,说了就会死
那些人或是觉得这么多块石头丢下去,就算真有人也该被砸死了,哪里能想到一个四岁多的孩子,竟能忍到现在
若非方才体力不支,在水里晃了几下,可能连宋启山都忽略了过去
见他仍然紧抿着嘴唇,脸色发白,满眼惊惧
宋启山叹口气,道:“莫要害怕,有我在,可以说话了”
贺复睿依然不吭声
宋启山道:“我是你太爷爷的兄弟,我姓宋”
贺复睿愣了下,他不认识宋启山,却知道太爷爷的兄弟是谁
那个大名鼎鼎的太师,连爷爷贺明才都经常提起
听说爷爷小时候,就在宋家长大
到了此刻,这个四岁的幼儿才终于卸下防备
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爬起来就喊:“娘亲!娘亲!”
宋启山一把将他抱住,太子府已经没有活人
这孩子足够惨了,不该看的,没必要再去看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来到了王都城外
宋启山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气机,那是他的大儿子宋念丰和二儿子宋念顺
强大的气息,没有任何掩饰,光明正大的散发出来,如同烈阳一般耀眼
宋启山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他抱起哭着挣扎的贺复睿,凌空而起
贺复睿被突然拔高吓的哭不出来,惊恐的望着越来越远的地面
跃至半空,宋启山朝着城门处看了眼,大喝出声:“入城!”
声音如天雷炸响,整个王都都被震的发颤
金銮殿上,逼迫着众多臣子跪拜新皇的殷悠宁,还没来得及高兴
她听出是宋启山的声音,当即脸色发沉:“竟敢抗旨!传令下去,捉拿叛贼!”
许多人都听的发呆,捉拿叛贼?
谁?
忠心于殷悠宁,又或者想依靠她捞到足够多好处的武将,立刻应声出去
城门外,一身黑色大氅的宋念丰站在那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也看到了满身血迹的贺复睿
来王都的路上,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
如今心情沉重,转而看向城墙上的武官
声音低沉,仿若一把巨锤砸了过去
“你们真该死!”
他飞身上了城墙,那名紧闭城门的武官,顿时被其强大气息震慑的浑身发抖
“大,大都统……”
不等他多说,宋念丰直接一拳打去,这名武官当即爆碎开来
连同周边士兵,也一样死的凄惨
宋念顺紧跟着上来,扫了一眼那些害怕到发抖的士兵,眼中充满杀意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是万人兵马正向这边快速移动
宋念丰看到了那滚滚尘烟,对宋念顺道:“你陪爹一道,这里有我”
宋念顺没有半点迟疑,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
宋念丰则立于城墙之上,只朝着旁边瞥了一眼,周围士兵顿时吓的一抖,连忙跪下:“参见大都统!”
他们知道为何要封锁城门,也得到命令,斩杀一切擅闯王都之人
可是……
眼前这位,是大都统啊!
是将天下,让给了贺家的凉山王!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谁敢真对他动刀兵?
殷悠宁想的很好,她以为只要人足够多,就可以解决一切麻烦
可她没参过军,也没上过战场,一直在后方享福
哪来明白宋念丰参军数十年积攒下的杀气和威信,岂是宵小之辈所能比拟
大周凉山王的名号,远比大都统更响亮
因为这个名号后面,是杀了千人,杀了万人,用敌人之血铸造而成的功碑!
若城门领将在此,若方才那名武官没被一拳打成肉泥,他们或许还有几分勇气跟在后面
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更好的将来,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冲一冲
可现在,没有人敢乱动
他们只能在这个已经九十八岁高龄,却仍如雄山立于大周的凉山王面前,如野狗一样夹着尾,匍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