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一句,贺复睿写一句
直至圣旨写完,抱起硕大的国印,盖在上面
红通通的国印盖上,宋启山也不去看,只摸了摸贺复睿的头:“从今日起,你就是大周王朝第二位皇帝了”
贺复睿抬头看他,似懂非懂
他知道皇帝就是太爷爷那样的人物,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王都外,两路兵马汇聚而来
掀起的滚滚尘烟,遮天蔽日
同安营,西山营,是拱卫王都最强大的两支军队
前身是齐开山亲率的前锋营,精锐中的精锐
贺周知擅于提拔人才,更不看重出身和资历
谁有能力,谁上位,这是从宋启山那学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同安营和西山营的主将,如今都是少壮派,年龄不超过五十岁
少壮派最大的特点,就是无所畏惧,更愿意挑战自认为不合理的东西
两路兵马来到王都下,只见城门大开,却无人守卫
城墙之上,身着黑色大氅的宋念丰,独立于此
他的身形如此高大,像一座大山,令人只能仰望
岁月在其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痕迹
仅限沧桑的同时,又凝聚了无穷的威严
“是凉山王!”两营人立刻停了下来,低呼出声
西山营主将,名叫任学悠
蓄着两撇八字胡,自诩儒将,曾考中进士,却不愿做文官
弃文从戎,一路自小兵到伍长,旗长,百夫长
最终做到了如今的五品守备
他很傲气,既看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也看不起不通诗词歌赋的武官
像宋家这样的地主出身,更让任学悠不屑一顾
他始终认为,宋家不过是运气好,却没有足够长远的眼光
否则的话,当年怎会将皇帝之位拱手相让
多短浅的眼光,才会做如此蠢事
但对宋念丰,任学悠依然保持足够的尊重
不管怎么说,这位终究是一品大都统,有统帅全国兵马之权
任学悠下了马,冲宋念丰拱手道:“下官见过大都统”
宋念丰微微垂首,目光越过数十米距离,落在了任学悠身上
只是眼神,便让任学悠有了莫大压力,心中不禁暗道:“不愧是凉山王,宋家或许只是运气好,但凉山王征战一生,也非浪得虚名”
同安营主将陈听白也下了马,拱手行礼
宋念丰不吭声,任学悠只好主动问道:“不知大都统为何在此?王都城防军为何不见一人?”
宋念丰依然没有说话,任学悠还想再问,鼻尖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再仔细看向城墙,耳中依稀听到人体和砖墙摩擦的声音
那是城防军跪在地上,有人撑不住,悄悄活动着膝盖
任学悠心中一凛,已有几分猜测
他很清楚自己来干嘛的,勤王护驾
但护的不是贺周知,也不是太子,而是此刻应该已经登基的二皇子贺明言
宋家明显是更偏向太子贺明才的,双方属于敌对关系
放在正常情况下,任学悠或许会毕恭毕敬
但今时今日,不同以往
他必须率兵进城,保证二皇子登基不出意外
当即冲宋念丰喊道:“下官有军务在身,不便与大都统多言,待此间事了,再来赔罪”
说罢,他返身上马,大声下令:“入城!”
陈听白也跟着上了马,同样挥手,发出了入城命令
就在两人要率兵前进的刹那,都觉得汗毛直竖,本能的死死勒住缰绳
战马被勒的吃痛,发出高亢声响,撩起了蹄子
尘烟四起,遮住了人眼,唯有那道淡淡的年迈声音,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
“今日王都,不许任何兵马进入”
“违令者,斩”
徐徐清风吹过,声音尚未绝耳,任学悠和陈听白都看到了眼前令人惊悚一幕
只见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横在他们面前
刀气纵横,余势不消
再抬头时,宋念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
当年汪凌岳曾送给宋念丰一把刀,名为无锋
后来又要了回去,入京都城围猎仙人
在那场引得天下大乱的战斗中,汪凌岳和无锋刀一起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为了纪念汪凌岳,宋念丰后来又让人重新打造了同样的长刀
刀长三尺三,以百炼钢混入多种不同金属锻造,失败三十七次,耗费足足十三年而成
长刀炼成的那一日,雷声震耳,预示着一把绝世兵器诞生
这把刀,能够完全承受住武道十七境的力量
今日,也是宋念丰首次持此刀出手
他依然立于城墙之上,如同俯瞰人世间的仙神
征战一生的杀气和军威,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自体内涌出
清风变成了狂风,杀机弥漫,犹如刀锋临面
战马嘶鸣,本能后退
一时间,两营近万兵马,竟无一人敢动
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莫过于此
不多时,远处再次翻起滚滚尘烟
辉山营,浪潮营,同巨营,木自营
总计四营兵马,从远处包围而来
他们是宋念丰来时,沿途调遣的兵力
距离王都最近,一路轻装快行,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
看着四营兵马赶来驰援,任学悠和陈听白脸色愈发难看,心中不禁颓然
他们很清楚,即便此刻敢挑战凉山王手里的刀,闯入王都,也无济于事
这一战,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皇宫内,宋启山喊来了刑部尚书,让他依照大周王朝律令,给殷悠宁判罚
刑部尚书吓的魂都要没了,虽说殷悠宁谋权篡位是事实,但目前并无人证物证
就算有,那可是宁妃娘娘,二皇子生母
大周王朝的律法,理论上无论天子还是庶民,理应同罪
可真实施的话,怎么也轮不到当臣子的,给主子治罪
这罪名,只能皇帝定
又或者……你宋太师来定
至于是死是活,他怎么敢说出口
宋启山也没逼迫,只让他按照庶民罪名,告诉贺复睿即可
刑部尚书被逼的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说,这样的大罪,理应处斩,且株连九族
问题来了,殷悠宁母子俩的九族,包括皇帝,怎么株连?
刑部尚书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底,死活不敢再说了
宋启山便让贺复睿把刑部尚书方才说的话,记录下来,放置桌案上
许久后,宋念丰率兵入城,径直走入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