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收回手指，讪讪一笑：“玩儿嘛”

“这么闲，待会儿回去后做一张试卷！”

沈元嘴一瘪，开心不起来了

此时，两人的脚步正好停在一户家门紧闭的人家门口

沈元看着紧闭的大门，忽然开口道：“我和他家吵过架”

黎知闻言偏过头，发丝被巷口的穿堂风撩起，露出白皙的脖颈：“记得，你好像还和人打架了你好像还拎着砖头去找人了”

“那搬砖你倒记得清楚”

沈元用鞋尖碾着石缝里冒出的小草，声音闷闷的

“不过起因……”

他忽然转身，目光灼灼地望进少女琥珀色的瞳孔：“你还记得吗？”

黎知迎着他的目光歪了歪头：“不太记得了”

美少女眉头微微皱起，贝齿轻咬住下唇内侧，在唇瓣上压出一道浅白的月牙痕，似乎在搜索记忆中的蛛丝马迹

“好像，是被撞到了？”

沈元依旧看着黎知，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狗脾气真爆，一点就炸”

青葱的手指临空点了点沈元，美少女的脸上带着嫌弃的目光

“是你被撞到了”

黎知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沈元，目光相撞的时刻，记忆如潮水漫过瞳孔

那年仲夏的黄昏，黎知和沈元还在读小学

周末的时候，两人刚从溪边放船回来，黎知的船那天飘得很远，相反，沈元的不知为何一直在原地打转

黎知那天很开心，回来的时候拿着自己的小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但是一串急促的脚步打破了女孩的欢乐

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中生快跑着从巷子那头窜了出来，

黎知被这么一撞，整个人被掀翻在水泥地上，膝盖洇出殷红，手上擦得到处都是，小船也被压坏

高中生跑的很快，沈元喊不住他，就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他家，吵了起来

等吵得村里沸沸扬扬，沈元和黎知家里才知道这件事

出事的时候就三个人，还没监控

高中生一口咬定没撞到黎知，甚至还反咬沈元一口，说是沈元绊的

谁也说不了什么

然后就有了黎知说的事情

小小的沈元拿着板砖蹲人去了

从小玩的就是腕豪，给我砸！

黎知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记忆的涟漪触动了眼底的琥珀色光晕

她仓促地将视线从少年灼灼的目光中抽离，发尾随着偏头的动作扫过脖颈，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被巷风吹乱的鬓发，将几缕青丝别向耳后

巷口斜射的日光照得她睫毛轻颤，在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恰好藏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波动

“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黎知垂眸盯着石缝里被碾弯的小草，尾音带着细微的滞涩，仿佛连声线都被正午的阳光晒得发烫

美少女藏在身后的手指掐的泛白，却又在意识到这个动作时迅速松开

就在这时，美少女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个贱兮兮的笑容

“你大概是被撞傻了”

松开的手掌又合拢了

拳头硬了啊

沙币沈元去死吧！

黎知握着拳头砸了过去：“你才撞傻了！现在谁的智商高啊！”

沈元没有躲，任由黎知一拳锤在自己后背

“对不起啊”

沈元突然的道歉让巷子里的空气骤然凝滞

少年的脸上褪去了惯常的戏谑神色，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你，你搞什么啊？”

黎知整个人僵在原地，尾音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沈元的喉结滚动着：“当时吵架的时候——”

争吵的时候，沈元忘了一件事

女孩被护在家长怀中时那可怜的模样，与此刻美少女的模样重合

少年的喉间突然哽住似的停顿，随着喉结重重一沉：“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了”

风掠过老墙，童年的风吹回了此刻

黎知看见少年眼底的神情，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个仲夏的黄昏

身上的痛感混着沈元追出去时的片段，记忆中最后定格的，是女孩喊出沈元时，脸上划过的泪痕

“那你是该声说对不起的”

黎知背过身去的刹那，檐角漏下的光晕恰好漫过她抿紧的唇角，在巷子斑驳的墙面上投出微微翘起的弧度

巷风掠过她别在耳后的碎发，将那句含在唇齿间的轻哼吹散在斑驳的老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