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彭刚才从原主散碎的记忆中,搜寻到关于眼前这两人的信息
原来是村尾陆家的陆勤、陆谦两兄弟
他们本来还有一个叫陆俭的弟弟,不过三年前还是四年前的冬天饿死了
那年年关前他老爹彭信还帮陆俭写过墓碑,所以彭刚才有那么一点印象
说是墓碑,其实不过是一个写着名字的木牌罢了,估计现在木牌上的名字早已经被雨水洗刷干净,没留下一丝痕迹
早年陆家兄弟闲暇时常到私塾外偷学,其他塾师会赶他们走,唯独彭信当塾师的时候不仅没有赶他们走,任由他们在窗外旁听,还给他们兄弟三人起了像样的名字
这兄弟俩估摸着是记着彭信的恩情,特地来给彭信磕个头道别
“进来吧”彭刚让他们进来
陆家两兄弟朝着后堂的方向就要跪下
彭刚一把拉住他们:“哪有学生在隔着墙给先生磕头的道理,进去见你们先生最后一面吧”
陆家兄弟非常诧异地看向彭刚:“我们身上脏,怕污了彭相公的屋子”
陆家兄弟知道彭刚平素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担心弄脏了他家的屋子
“这里不脏就行”彭刚指指自己的心窝,引陆家两兄弟至后堂行礼
磕过头,陆勤将菜篮子里的菠菜和春萝卜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供桌上
庆丰村占田者十无一二,佃田者十之三四,无田可耕者十之四五
陆家兄弟便属于十之四五的无田可耕者,只有一片三分大小的菜地
显然,一片三分大小的菜地是没办法维持两兄弟最基本的生活
陆家兄弟靠着农忙时给人打短工,农闲时到附近的墟集打杂乞讨
这才勉勉强强苟延残喘到现在
供桌上的菠菜和春萝卜,恐怕是他们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菜的品相很好,一看就是用心精挑细选过的
陆家两兄弟虽然脏兮兮的,菜却是洗得非常干净,连萝卜上都找不到丁点泥
看着陆家兄弟精心送的菜蔬,想到昨天在他家大吃大喝,今天还要夺田契的族人,彭刚心中五味杂陈
他让彭毅上二楼的粮仓取两斗米下来
农村人是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彭刚所在的主屋有两层,不过二楼只有左边这一半铺了木板,隔出两个房间
一间当粮仓用,另一间当书房用
故而陆家两兄弟在一楼也能看见彭毅上楼去库房取米,连忙摆手表示这米他们不能收
彭刚不由分说,把装着两斗米的麻袋塞给陆家两兄弟
“彭相公,太多了,这些菜在奇石墟最多也只值六升米”陆勤有些不安地推辞道
“等操办完我阿爸的后事,我想雇你们两个做工,这两斗米和这两尾鱼,就当是我给你们的定钱”彭刚又从木盆里抓出两尾鱼送给他们
陆家兄弟谢过彭刚,来到前院,掏出怀里的木碗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将洒在地上的糊粥拾进木碗里
彭刚别过头,不忍继续看,轻轻慨叹一声询问彭毅道:“阿弟,田契你藏哪儿了?”
“藏在牛棚的干草堆里,三哥要看?”彭毅说道
彭刚点点头
只一溜烟的功夫,彭毅便取来一个带锁的樟木盒子,并把钥匙一并交给彭刚
陆家兄弟走后,彭刚关上院门,带着彭毅上二楼的书房清点家产
他们家最值钱的资产是十七亩水田,其中有九亩是上等水田
九亩上等水田是他们家最为集中的一处田产,也是他老爹彭信时常念叨的他们家的命根
剩下的八亩水田为中等水田,位置较为分散,其中半数还在邻村
十六亩旱坡地的分布更是零散,东一块,西一块,最大的一处才不足六亩,最近的一处在庆丰村,距家不到二里地最远的一处,远在三十来里外的蒲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