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诲身为礼部尚书,当然要深恶痛绝此事哪怕王瑞芳是冤枉的,也要立刻立案审结
至于王世贞的脸面,如今哪里还顾得上?烝母、报嫂都是内乱,十恶不赦啊
谁敢替王家说话?
很多人都知道,王瑞芳完了退一万步,就算他冤枉也没用了
“不要!”王瑞芳魂飞魄散,“道长我冤枉!是她引诱我!是她引诱我啊!”
他虽然人小鬼大,可哪里遭遇过这个?
惊惧之下裤裆一热,居然失禁了
乔壁星又对蔡氏道:“蔡氏上前!本官接你状子!”
蔡氏感激涕零的跪下,“谢道长老爷!”
心道那人没有骗我,果然一定有人会管此事
其实,就是乔壁星不管,其他人也会接她的状子
国子监祭酒黄凤翔也喝道:“王瑞芳是监生,本官宣布革出学籍,司法鞫问,审讯定谳!以维持文教法度!”
黄凤翔可是隆庆二年的榜眼,资格很老他一句话,王瑞芳的监生就被开除了
监生都不是了,参加乡试当然再无资格
当下,吏部尚书丘橓、大理寺卿方九功、工部尚书阴武卿等大佬,纷纷表态要严审,绝不姑息
“逆子!”王士骏怒发如狂,羞愤至极无地自容,再也忍不住的冲向自己的儿子,狠狠一耳光扇在王瑞芳的脸上
“啪!”的一声,王瑞芳清俊的脸上出现一个清晰可见的掌印
“噗—”王瑞芳吐出一颗牙齿,完全被打懵了
他呆呆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他很小的时候,就在父亲书房翻出了很多春色无边的秘戏图
想起来父亲收集的春图屏风,想起了父亲敬若上宾的胡僧,想起来父亲当着他的面,和歌姬侍女…
太多了
父亲,难道我变成这样,不是你造成的吗?我是你生的,也是你教的啊
王瑞芳很想大笑,又很想大哭,脑中浑浑噩噩,脚下软软绵绵,恍然如入噩梦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朱寅,朱稚虎!
朱寅站在八佾舞台之上,手持长长的雉羽,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小脸上带着笑容
他在笑我!
他在看我笑话!
“啊——”王瑞芳忽然疯狂的大喊大叫,如疯如魔
可惜直到此时,他都不知此事和朱寅有关,仍然蒙在鼓里,还以为是蔡氏一反常态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这不是他蠢因为他很难想到,朱寅会知道这个秘密
很难想象朱寅对他情报的了解,到了什么地步
再说,他不知道朱寅早就获悉自己的阴谋,一直以为朱寅蒙在鼓里
既然认为朱寅不知道自己的阴谋,又怎么会想到,朱寅会报复自己?
他的想法,也是朱寅考虑过的
所以此时的朱寅,也不怕王家的报复就是王世贞,估计也绝难想到,此事和自己有关系
王家的政敌也不少谁都有可能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少年
朱寅看着王瑞芳的惨状,心中并无多少快意
因为王瑞芳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赢了也没有什么快感
朱寅看向王世贞,却见他兀自昏迷不醒
呵呵,不愧是文坛领袖,王氏家主,兵部侍郎啊
装作昏迷过去,就能化解尴尬了,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老狐狸“昏迷不醒”,就当不知道了
巡按御史乔壁星扫了一眼被抬下去的王世贞,神色漠然
哼,什么文坛领袖,国朝名臣,也不过如此
家风如此,王世贞本人又能是个真正的君子么?
乔碧星是个严肃认真的山西老西儿打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此狠狠杀一杀南京堕落的学风,当即说道:
“两天前,本官无意中听闻,有南雍士子端午期间在青楼眠花宿柳!大比之年,如此放荡形骸,违禁狎妓!”
“年纪轻轻就行为不检、沉湎花街柳巷,可见性之不堪!此等样人若是将来做官入仕,是有何肺腑呢?”
“这些人中,为首之人就是王瑞芳!由此可见,烝母报嫂之控告,早有端倪”
“除了王瑞芳,还有徐晋元、董释等八人!更可笑者,这九人自号菊社九魁,却用公账狎妓!”
什么?用菊社公款狎妓?众人闻言都很是无语
少年学生,大考之前去狎妓本就是违禁别说还挥霍会社公款了
这就不仅仅是违禁了,而是品德有亏搞个会社都要贪污,那要是做了官儿还得了?
这所谓的菊社九魁,原来都是正气不足,邪气有余啊
乔壁星继续道: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瑞芳为菊社之首,却涉嫌十恶不赦之罪,若徐晋元、王术、董释等辈,沆瀣一气,同气连枝,流毒南雍,污染学风,岂能不加惩处?”
“本官以为,应该将徐晋元、董释等八人,一体开革!”
董释等八人闻言,都是面如土色他们居然要被削除学籍,开革出门了!
国子监祭酒黄凤翔立刻说道:“可!是该借此机会,整顿学风!道长此言,本官深以为然!”
“违禁狎妓尚有可宥,然公款狎妓断不可容!”
“绳愆监丞!”
“下官在!”主管南雍惩罚监察的绳愆厅监丞出列,“请大司成(祭酒)示下!”
黄凤翔道:“按国子监风宪,革出董释、徐晋元、王术等人监生学籍,以儆效尤!”
“下官领命!”绳愆监丞道
随即一声令下,董释等人都被揪出来,当场拔掉祭服,摘掉祭冠,收取牙牌,呵斥出祭祀队伍
本来,若是没有王瑞芳之事,他们还未必会受到惩处,乔壁星之前没有一棒打死的意思,还是给了转圜余地
可是今日他们受到王瑞芳连累,居然全部被开革!
八人失魂落魄,神色惨然,却不敢抗拒此时此刻,没人敢为他们说话
平心而论,士子狎妓可大可小,就看是不是认真
众人有几个没有去过?又有谁认真去管了?
只是董释等人去错了时候
但更让众人难以为他们说话的,其实是公款狎妓
如今不少会社都有公账公款是会社的钱,不是社主、社首的钱
会社举行雅集、酒宴、出版等事,都需要公账运转,这是社员们一起出的分子,或者有人资助
怎么能拿公款,私自去狎妓享乐?
这是很大的污点董释等八人虽然没有王瑞芳那么大的罪名嫌疑,可光是公款狎妓这一条,就足以毁掉前程
吏部尚书丘橓眼见巡按和祭酒都有了处置,当下也要表态了
他看着八人之中的徐宏基说道:
“你是魏国公之子吧?你身为监生,违禁狎妓,染指公款,私德有亏如此作为,不是继承爵位的合适人选”
“本官会移文北京吏部,告诉魏国公,剥夺你继承爵位之权”
徐弘基听到要被剥夺爵位继承权,眼前一黑,居然晕了过去
他不是像王世贞那样装晕,他可是惊惧交加之下,真的晕过去了
巡按乔壁星也没有放过菊社,冷声说道:
“所谓菊社九魁,挥霍公款狎妓,行为不检,丧心病狂,可见他们发起菊社,目的就是为了敛财!”
“这种会社,却能成为南雍第一大社!真是岂有此理!”
“这菊社,即日解散!从今日起,不复存在!”
在场的很多菊社成员,闻言都是神情苦涩
成立不到一年的菊社,就此烟消云散了啊
创社九魁都倒霉了,菊社当然树倒猢狲散
原本想利用菊社,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请愿的江南士族大佬,此时也唏嘘不已
唉,真是胎死腹中啊
没了菊社,此事暂时只能作罢了
蔡氏可恶!乔壁星等人多事!王瑞芳也是烂泥扶不上墙,居然烝母报嫂!
……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乔壁星带着王瑞芳和蔡氏等人离开
众人继续祭孔
宣平之章终于奏响了,初献开始
舞台之上,八佾六十四名舞生和乐生,悠悠奏乐,翩翩起舞
舞姿和音乐,都极其典雅,肃穆,古朴
朱寅手持长长的雉尾,随着乐章迈着优雅的步子,心中正大光明
一招水漫金山,静悄悄的大获全胜
王瑞芳完了,菊社完了,董释等人也倒霉了,还帮徐小白干掉了继承爵位的对手
一箭四雕
从今以后,南雍就是宣社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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