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心者的历史,就是与外道与自我战斗的历史……”
夏日,酷暑,老树上的蝉有气无力地长鸣一墙之隔的课室内,孩子们战战兢兢地正坐,大家长也正坐,双手托着古老的长刀
“输给外道,失命,输给自己,绝性”老人叩指弹刀,击出清越的刀鸣,“哪种是真正的失败?倾夜,你来说”
她被点到了,连忙站起,不假思索:“是的!是失命!”
课堂中响起阵阵窃笑,尊严与意志比性命更重要,这是幼子也知晓的常识族中的孩子们纷纷侧头,投来取笑的目光大家长也笑,看不出喜怒“理由呢?”他问
“那个……自己的心灵是自己的东西,是可以商量的!或者说可以沟通的!”倾夜越来越紧张,口不择言,“但是死了就没得商量了!也活不过来!那样的话什么也做不到了,所以是死了更可怕我觉得是这样的!”
窃笑转为大笑大家长也一块大笑笑声像是无形的笼子,把她和周围的人隔离开,从合群的人变成被观赏的动物她脸色苍白,手脚冰凉,无止尽的嘲弄声深处,传出一锤定音的苍老声音
“啊呀,你真是个天才啊!”
从那天起,她就是天才残心者光时倾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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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夜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从记忆中脱身她总是这样,每当情绪低落时就想起往日不堪回首的记忆,让自己的情绪更为糟糕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还停留在罪骨,体内存储了太多负面情感,思想自然而然会朝着消极的深渊滑落她应该快些升变到质点3的,能帮上大家的忙也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可是……
——就你这样的还当残心者啊?
重明的嘲弄在她的心中回荡,挫伤着无谓的自尊心她告诉自己不去想,不要自寻烦恼,但心底里有个声音不断重复,告诉她老前辈说得没错现在的她没有办法修行,她需要冷静,至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意识到的时候,倾夜已跑出聚落,来到密林之中她撑着树干,平息因急切而跳动过快的心率,强迫自己冷静紧接着更深层的挫败感接踵而来
她在干什么呢?原定的计划去哪了?因为被训斥了两句就要赌气乱跑这样和普通的女学生有什么区别?再之后她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偷偷哭泣?
丢人现眼成这样子,哪还算什么残心者
消沉感愈加深重,倾夜掩面叹息她想要证明重明是错的,可她的每一个行动都在印证着对方的正确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时焦躁的喊叫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穿透力极强的鸣声她循声而去,见四位部落战士手持魔动步枪与骨斧,与身负四翼的盲羽鸟搏斗,战士们身旁是被破坏到一半的陷阱,长着蜗牛脑袋的熊就快要挣扎开来
状况一目了然,狩猎进行到一半时被突然闯入的异兽打断,猎食眼看就要变成送死倾夜制作出两枚影手里剑,第一枚擦着盲羽鸟的腹部飞过,吸引其注意力在盲羽鸟闻声防备时,第二枚从反方向刺入它的眼珠,穿脑而过
盲羽鸟抽搐了几下,因神经控制而继续行走,倾夜闪身出现在怪熊身后,出刀斩破它的头颅,顺胸腔直入搅碎心脏
她抽刀退到一旁,待两只异兽彻底死绝不再动作,才对战士们说:“解决了”
聚落战士们发出虚弱的欢呼声,被盲羽鸟击伤的小队长坐在大树下,连连合掌:“十分感谢!救命之恩!”
“勇士们就是了不起啊!”另一位战士擦着头上的冷汗,“不愧是讨伐使者的强者”
战士们的称赞让倾夜心中一紧在那场战斗里她无足轻重,换个身手利索的质点二照样能破坏画中的机关仔细想想在金叶市的时候她也没出多少力,战场的中心属于耀眼的传奇们,她只是一直都在
倾夜苦笑:“基本上是楚先生他们的功劳……他们比我厉害得多”
“看不出来”小队长真诚地说,“在我眼里,你们都一样都很强”
倾夜一眼看出他不是升变者,战斗全靠铠甲与遗物武器小队长是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靠这么寒酸的配置混到现在,正说明他的经验丰富如果倾夜没来,这样的人就要折在一场家门口的狩猎里
“是不是遇到意外了?”倾夜问道
小队长迟疑了几秒:“溶解熊一般在森林深处活动盲羽鸟被逮得精了,很少靠近聚落结果今天它们接连出现了”
遇到了本不该有的敌人,这就说得通了倾夜望向丛林深处,她昨天听姬怀素讲了,原本一行人是该走丛林回聚落的
“树林里有糟糕的东西,这你们是该清楚的”
“勇士,大家伙总得吃饭”小队长苦笑,“要去狩猎沙虫,我们死得更惨”
倾夜点头,默不作声地消失她回来时用影线拖着十来只嘴奇长的怪鸟,和三只酷似野猪的黑色生物
“请先把这些带回聚落吧我去深处探察下情况”
“太感谢您了!”小队长勉强行了个军礼,“请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