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善是恶,是正是邪,只要诚于自我,都有可能触碰到这层界限
若看夜帝平生行事,绝大多数人会认为他是一个诚于欲望之徒,但事实却与想象相反,他存欲却不贪欲,欲是匍匐,望是仰首,夜帝纵情声色,寻情护花,也寻超脱
当然,在旁人眼中,这副作态只能被称一句‘荒唐’
他的手可以摘花,也可以杀人
摘花比杀人更难
用摘花的方式去杀人更是难上加难
但若到了杀人如摘花的境界,那么人也就成了花——扎根泥土,只有扑面而来的摘花的手掌在视野中放大,来自精神上的压制让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扣在掌手的拇指拂动到指节,轻扣成摘花的手势
那面颊莹白如美玉的女子丝毫未动,好像真成了一朵待采的花,拂来的手掌像是微风,当你察觉到风的时候,风已至
不只是夜帝周身如流水般游荡的玄妙罡风
还有如旋涡般流转周身的风
宽厚的指腹距离捏住女子的脖颈只差寸许,但这段距离却仿佛永远无法跨越
夜帝的手腕已被抓住,纤细的手指捏在脉穴,仿佛牵扯四肢的丝线忽然断开,他面色未变,周身的罡风却已消弥
惊才绝艳的天才,江湖传唱的高人,近六十年的武道体悟,武境压制——
但他遇到的是苏梦
一个在岁月之海徜徉太久的人
在那只手掌下,她只用一瞬便破除了夜帝的精神压制,若不是为了体悟这一招,或许连这一瞬都不会有
没有人能在精神上压过她
苏梦静静站在那里,明明最先想要捏住对方脉门死穴的是夜帝,如今形势却反了过来
在这沉默中,夜帝意识到自己或许要说些什么来打破寂静
“……我输了”
他平静的像个局外人:“苏姑娘,你可以杀死我,但能否不要伤及无辜,在我死后为翠儿她们解毒?”
体内的真气在一点点流逝,那捏着手腕的手掌在吸取着他的内力
夜帝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比话语的回应更有效的是动作
松手
后退
凝滞的真气开始流动,夜帝缓缓垂落右手,苏梦已与他拉开了距离,若不看这片场地的狼藉,仿佛一切还是比斗还未开始前的景象
她拉长着嗓音,用慵懒的语调慢悠悠道
“……打饿了,介意我蹭顿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