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夜晚,天上打落满地的星,看那流萤在草丛中闪烁,仿佛城市夜晚的灯墩子叔把两把躺椅搬到院子里,我们便在躺椅上摇晃,捡拾那些零碎的记忆
谈话先从狗开始墩子叔说,他去西安那些日子,菜花就守在村口的歪脖树下,瞪起眼睛瞅着山下的路,不吃也不喝……墩子叔回来了,菜花摇摇晃晃站起来,走路不稳,倒在路旁墩子叔把狗抱回家,喂狗吃喝,狗活过来了,摇着尾墩子叔说:“狗通人性,最注重感情,假如他再不从西安回来,那狗就会在等待中死亡”
鬼打闪了,思绪里冒出缕缕火花,那一年墩子叔正在自留地里干活,自家的狗叼来一个包裹,疙瘩叔解开包裹一看,原来是一个女婴墩子叔把女婴抱回家,交给儿子媳妇抚养那年月自家的孩子都难以养活,何必要再添一个累赘?儿子建议把女婴抱出去扔掉,可是儿子媳妇舍不得,硬是屎一把尿一把把那女婴养大,那女婴后来上了大学,知恩图报,成为墩子叔的孙子媳妇
看起来有点传奇,现今的年轻人谁也不会信以为真其实假如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生活中往往有许多奇遇,使苦涩的日子咂摸出一些甜蜜还是在那没有月亮的夜晚,山路上走着我和你,懵懂的我看你好似山的幽灵,身上缀满闪光的星说不清是谁先主动,相恋中的大山向一起靠拢,树叶跟树叶摩擦着,窃窃私语,风中的你心甘情愿地燃烧成灰,留给我无尽的思念和忏悔,就在我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你告诉我,大山的腹中成长着我俩共同的血脉
我知道,墩子叔抱回家的那个女婴是谁,可是我不能相认,只能在心的一隅,设一祭坛,去祭祀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墩子叔突然话题一转,说他的孙子是个有福的,娶的媳妇娇嫩得就像十月的萝卜,脸上拧下的水珠都带着清香这老家伙,没见过有谁形容孙子媳妇像萝卜可我心里感觉滋润,故意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抱起那‘萝卜’啃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