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球和触手的数量又让他感到恐惧，总觉得这些自由活动着的东西在下一秒就会钻进自己口鼻耳中，就像上辈子看的那些恐怖电影一样……

又一次……濒临失控？

安吉尔在疼痛中略微恢复过来，立即否认了这种可能性，她意识到这是服用“绝望”魔药后的副作用，经历数次类似体验后，她已有所明悟，魔药中残留的精神正试图占据她的身体，以冰冷的神性将原本的她挤走

这才是我熟悉的安吉尔……克莱恩暗笑一声，艰难地移开视线，看向天空

考特曼不认识那艘小船，但一堆躲藏在内舱的水手显然没有参与战斗的资格，稍后可以让代罚者们调查一下

两人战胜强敌，成功晋升的喜悦立即被沉重的债务所压倒，他们迅速在化为一捧灰尘，连骨头都没有留下一根的“扎特灰”里捡起刚析出的非凡特性、一枚奇特的鳞片和被抢走的“蠕动的饥饿”，而后一起向海边的“安妮女王复仇号”跑去

克莱恩立即扔下《格罗塞尔游记》，伸手向前，扶住了安吉尔

其中最热切，最痛恨，最绝望的视线，来自刚被自己一枪穿心，即将死去的“玫瑰学派”半神扎特温，他已经闭上了双眼，崩解的躯体大半化为飞灰，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绝望仍旧紧紧束缚着安吉尔，让她灵体上升，离开肉体的趋势明显减缓

她面部、脖子和双手裸露在外的皮肤清透而白皙，如同未曾经历过任何风霜的孩童，衬衣上方的脖子修长而优雅，像是天鹅的颈项五官位置大小未有丝毫改变，但在此刻却仿佛经过了再次的精心雕琢，组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双眼深邃如紫色的海洋，灵性的黑暗在其中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人的光彩，吸引着克莱恩，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据他所知，只有晋升半神，才可能需要利用半神作为仪式的组成

时间刚刚好……

最后加入战场的那艘战舰……难道是传说中的“幽灵帝国”？

亚恩·考特曼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自嘲地笑了笑，否认了这种可能

我，真的是“我”吗？

最让他惊讶的是，安吉尔的身高似乎矮了那么几公分，让她更加契合自己了

哪怕只有一瞬，他还是看到了那名晋升半神的女性

那点大小，连“幽灵小镇”都算不上

她有些惊讶地四处望了望，最后看向克莱恩，那双紫色眼眸中仿佛沉淀着一丝黑色，那是晋升后尚未收敛，仍在逸散的灵性

“北方之王”尤里斯安，它死于自己头颅的“背叛”，那股愤恨和绝望虽然只是书中的虚假现实，但也让安吉尔感受颇深

那宛如实质的视线紧紧束缚着不断漂浮向上的安吉尔灵体，将她逐渐拉回下方的身体

但和以前不同，她觉察到这种变化并非“失控”，而是某种特殊力量的侵蚀，或者说，赐福？

安吉尔突然发现，这种力量和自己已经使用了多次的“灾祸”，有种莫名的联系

在考特曼隔空雷劈这只黑色巨手时，帮助他一起攻击对方的奇异灵界生物同样非常强大，但似乎身体和实力并不完整，因此和那名天使投射而来的部分力量进行了相当时间的缠斗，未分胜负

那是“绝望”之中，独属于她的光

哪怕两人的关系已无比亲密，克莱恩也忍不住用敬畏的目光看向安吉尔的背影，看向这个和自己一起加入值夜者，一起前往贝克兰德，又一起来到海上，始终陪伴着自己，始终快自己一步的爱人

突然，面前背影有些单薄的女性摇晃了一下，似要跌倒

而她要做的，就是夺回“自己”，回到体内！

介入了班西港事件，被风暴教会发出通缉令，悬赏23000镑的非凡者，哪怕当时不是高序列，她的资料也有资格被摆上“海王”的书桌

安吉尔再次向下望去，和蕾妮特审视的八只眼睛，安妮关切的金色双瞳，以及……

晋升失败，失控变异的“值夜者”高级执事，皮尔斯·特纳，他主动接受了“灾祸”，获得了期盼已久的死亡，在释然之余的那丝绝望，虽然渺小，但同样浓缩了他的一生

凭借闪着电光，能监控拜亚姆周边区域的双眼，他记住了这场战斗的所有参与者

每当有着自己生命的触手末端眼睛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球看向自己，克莱恩就感到一阵眩晕，身体僵硬，皮肤一紧一紧，如同硬化

这份不该出现的情感立即让她上升的速度加快，天穹仿佛出现了昏暗的云层，其间涌动着暗红色的，粘稠如血的光芒，正加速吸引着她

某位强大存在投射至此的力量组成的黑色巨手徒劳地制造了一片死亡区域，最终只能带着那名显然属于“玫瑰学派”的半神离开这股力量让考特曼感到陌生，但他脑海中仍然迅速锁定了一个名字：

“神孽”斯厄阿，“玫瑰学派”的首领，一位邪恶的天使

灵体并没有发出嘶吼，肉体也只是站在原地，维持着皮肤遍布纹路，发丝结成触手的姿态

但他小心翼翼地没将怒火投向那处仍闪烁着磷光的区域，只是看向山上那片枯萎的树林和草地，看向了被无数火炮轰击过的悬崖，看向了只有一個小小的孔洞，但内部已经坍塌，近乎中空的石壁

在发觉这种联系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灵体、精神，乃至已经无法掌控的肉体，被同时放进了搅拌机，搅成了碎片，这种撕裂感让她忍不住高声惨叫起来

————

“安吉莉卡·萨奇……”

缓缓地，考特曼念出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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