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风,不是闹钟,也不是膀胱迫切的呼告,是它第四天了那种触感,介于“轻柔”和“谋杀”之间——微湿、冰凉还带着点猫砂颗粒感的粉色肉垫,带着精准计算过的力道,“啪”地一下印在我的脸颊上
四点整窗外是这座城市死亡般的沉寂
我死死闭着眼,牙龈咬得发酸阿橘,这个我从路边垃圾箱捡回来、用羊奶粉喂大的小东西,此刻正蹲在我枕边,呼吸平稳,尾尖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鼻尖它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它只会用头蹭我,呼噜声像辆破摩托车
第七天肉垫攻击升级了,带上了隐约的、锋利的钩子尖我感觉自己像个被秘密拷问的战俘,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睡眠被切割成碎片,白天行走时脚下发飘,看所有人都带着三重影我甚至查了猫的神经学论文——一无所获
第八天闹钟在凌晨三点五十分无声地震动起来,在我枕头下像个绝望的扑火飞蛾我把它摁死,心脏在胸腔里砸着鼓卧室里黑得浓稠,只有空调运行的低频嗡鸣我调整呼吸,让它变得漫长而均匀,眼皮留出一条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它来了
轻巧地跃上床,几乎听不到落地的声响熟悉的、带着点鱼油腥气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在心里默数,一,二……
啪
肉垫如期而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敷衍,像在完成一个厌倦至极的打卡流程我绷紧脸部肌肉,纹丝不动
它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确认这具“尸体”是否彻底失去了反应然后,我听见极其轻微的“咔”声,像是什么小关节活动了一下
重量离开了床垫
我的睫毛颤抖着,将那道缝隙撑开一毫米黑暗中,一个毛茸茸的轮廓在书桌前移动它人立起来,前爪搭上了我的工学椅扶手,借力一蹬,精准地落在了书桌正中央动作流畅得可怕,没有一丝属于猫的犹豫和试探
它背对着我,尾盘在身前,像个坐在王座上的沉思者
然后,它伸出了右前爪
粉色的肉垫按上了我电脑的电源键主机灯亮起,风扇开始低转蓝光映亮它胡须的尖梢和耳朵边缘的绒毛
它……在开机?
我的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又在下一秒疯狂沸腾大脑拒绝处理眼前的信息
爪子搭上了鼠标不是拍打,不是玩弄,是确凿无疑的“握”光标在屏幕上移动,点开了我那个密密麻麻写满代码的编辑器——我从不设密码,因为这破公寓里除了我和它,没别的活物
爪子在键盘上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