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早晨,我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四驴子醒得也格外早,他先去村里小卖店买了八宝粥,然后叫我出去
“狗哥,咱们就吃八宝粥吧,我可不想吃鲁明做的东西,鬼知道有没有供过小鬼”
“是,你小子怎么醒这么早?”
“睡不着,你陪我去县城呗”
我一寻思四驴子就没好事
去县城能干啥?
找小娘们呗
我劝慰道:“你别有歪心思了,庞飞燕马上来了,别管水好不好喝,解渴就行呗”
“我好像得去趟医院”
“咋地了?”
四驴子欲言又止,转移话题道:“你看我给你走两步”
我一脸懵逼,随后四驴子开始走,我觉得很奇怪,四驴子走的是四方官步
或者说外八字又往回收一下
这时我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见四驴子这样,好心问:“你要死呀?”
四驴子咬着牙,低声道:“卵子,让赵悟空那傻逼给捏了,火辣辣地疼”
我愣了几秒,然后哈哈大笑,四驴子给了我一掌,表情痛苦
一般的事情,四驴子都能挺着,能说出来,还是主动和我说难言之苦,肯定有问题了
我叫醒花木兰,说去县城买点东西,花木兰没说什么,只让我小心
随后我又叫了鲁明,鲁明把车钥匙给我,说外地牌照显眼,开他的车出去
至于出去干嘛,我说买点东西,鲁明也没细问
鲁明的车是一辆老款轿车,车内也是邪门,挂挡的手柄被他换成了人的大腿骨,骨头被盘得锃光瓦亮
四驴子也不忌讳这玩意,八字腿开车,挂上档直接走
因为时间太早,医生还没上班,急诊那边也不给看卵子的问题
于是乎,我和四驴子就坐在急诊的椅子边等待,四驴子大劈叉,像极了刚做完剥皮手术
应该是很疼,因为四驴子的汗水滴吧滴吧往下掉
“驴哥,要不打个止疼针?”
“不打了,等一会医生上班再说,太疼了”
“很严重吗?”
“鹌鹑蛋变成鸡蛋了”
“鹌鹑蛋?你这么小么”
“滚犊子,比喻”
我和四驴子有一搭没一搭胡扯,外面救护车的声音此起彼伏
四驴子好奇道:“小小县城,怎么这么多急诊呢?”
“早晨,心脑血管病高发,还有是夜间发病,早晨被家属发现的”
“哎呀我擦,疼啊,尿不出来尿,憋得慌”
“你他妈不早说,先下个尿管呀”
我整个轮椅推四驴子去急诊,光看卵子,人家不给看,要是尿不出来尿,这得管
挂号、交钱、抽血、化验,四驴子憋得脸都白了
折腾了半个小时后,才有小护士给四驴子下尿管
这我得夸一句医院,拿出来,左摆弄,右摆弄,拿个棉球全方面擦了好几遍,小护士十分认真,一手扶着,一手往里插
关键是还便宜,这一套下来,才十七块钱
要是二楼,十七块钱,连裤衩子都换不了
四驴子龇牙咧嘴,咱也不知道是快活还是痛苦
我乐呵地看着,要不是小故事不让拍照,我得给他拍个小视频
突然间,急诊室突然乱了,救护车送来了一个车祸的人
十分严重,胳膊上的骨头都在外面露着
我看不了血腥的场面,下意识背过身
可人有好奇心,越是不想看,心里越好奇,我时不时扫几眼,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熟悉
壮着胆子凑过去一看,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他妈是老倪,浑身是血的老倪
我一阵眩晕
怎么会是老倪?
四驴子晚上发骚被赵悟空掐卵子是偶然事件,随机发生
连我们自己想不到此刻会出现在县医院
难道真是巧合吗?
可能是司空见惯,也可能是心里有了答案,医生不慌且很快地处理老倪
先在老倪的鼻子中插上了氧气管,然后开始各种检查,身上连着监护仪,扒开眼睛看瞳孔啥的
四五个医生和护士围着老倪,有人问救护车的工作人员,有人安排下一步检查
老倪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插着氧气管,鼻子内的血水呈小股往下流
有人说创伤面太大,没办法手术,有人向交警询问车祸细节,出事的时候什么体位,撞到哪了,压到哪了之类的话语
抢救有条不紊地进行,还没等到推出去做检查,老倪的情况开始恶化,心电图的波形比股票都让人难以捉摸,心跳也是忽快忽慢
上一秒一百七八,下一秒三十四,没几分钟,老倪呼吸也没有了,不过此时心电还有波形,并不是电视中演的那样是一条直线
医生安排人打肾上腺素,又是拿强心针啥的
但这一切也没改变结果,更像是象征性的抢救,做最后的努力
医生打电话报了警,派出所来人了,拍照签字之后,早已等待的殡仪馆人员拉走了尸体
老倪死了,就在我眼前死了,我麻木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四驴子也看到了这一幕,手里拎着尿袋,卵子也不疼了,脸色只剩下吃惊和无奈
我想不明白,老倪怎么会死得这么突然呢?
真的是车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