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恭喜李治同学作文得奖,作文的题目(1 / 2)

清晨

卯时的更鼓刚过,纸坊的梆子声便撕裂了晨雾

刘禅挣扎着从草铺上爬起来,浑身骨头像是被石碾碾过一般

昨日鞭伤结了薄痂,稍一动作就扯得生疼

“接着”

李治扔来一根麻绳,“把裤管扎紧,免得沾上碱水”

刘禅笨拙地系着绳结,手指上的血泡已经磨破,渗出淡黄的脓水

他偷眼去看李治,发现表兄正用牙齿撕下衣袖的布条,熟练地缠在掌心的裂口上

蒸料房的白雾里,监工提着皮鞭来回巡视

刘禅刚抱起一筐楮皮,突然腿一软,整筐原料撒了满地

“小贼安敢惫懒!”

监工的鞭子带着风声抽来

刘禅本能地抬手格挡,鞭梢在腕骨上抽出一道血痕

第二鞭正要落下,忽然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攥住

“赵监工,消消气”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匠人挡在刘禅身前

“新来的娃娃没力气,老汉替他搬便是”

监工眯起三角眼,“王三,你倒是会做人情?”

“您说笑了”

被称作王三的老匠人赔着笑,从怀里摸出个粗布包

“自家酿的黍酒,给您润润喉”

鞭子终于垂了下来

监工掂了掂酒囊,冲着刘禅啐道:

“今日权且看在老王的面子上,饶你一回!”

待监工走远,刘禅长舒一口气,连连谢过这位王翁

然后忽又鬼使神差地问起:

“王老丈,您觉得东宫太子与这监工比,相差几何?”

王翁抚须笑道:

“这正如以萤虫比皓月,以烂泥比青云”

“云泥之分,差之甚远呐”

“不过一个名分,待遇竟悬殊至此……”

刘禅苦笑着摇头,“依老丈看,权力到底是什么?为何一个监工都会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王翁乃道:

“权者,行处皆可支销,片言俱堪揣摩”

“谄谀之徒,如影随形”

权力,就是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为你报账

权力,就是你随口说的一句话,都会被人揣摩,阿谀奉承

“……这便是父皇、相父所为之事乎?”

刘禅心头嘀咕

他总是自然而然地享受父亲、相父带给他的一切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权力来自他的父亲,来自他父亲与相父一同建立的汉朝江山

“老丈金石之言,禅铭记于心”

“倘将来得脱此难,定不忘老丈今日相助之情”

王翁乃笑道:

“娃儿,你身不满七尺,又无倚仗,与我等一同在坊里做工”

“何谈将来如何?”

“你许给老朽的东西一文不值”

我……

刘禅一时语塞,暗想即便自己透露身份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王翁不再理会刘禅,转而对李治说道:

“公子,借一步说话”

“王翁有何指教?”

李治抖了抖青衫上的纸屑,随他走进了一处角落

王翁忽然停步,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

李治瞳孔骤缩——那令牌上赫然刻着“首相府”三个篆字

“拜见公子,小人便是相爷吩咐在此照看两位公子的暗哨”

“难怪……”

李治并未对王翁的身份感到有多惊讶,只是淡淡地说道:

“难怪这段时日,多赖老翁照顾”

“否则以我孩童之躯,岂堪监工折磨”

王翁说道:

“相爷做事滴水不漏,纸坊里早就打点好了”

“不少监工、管事都是相爷安排的人,不会让公子有事的”

“父亲向来如此……”

李治背着手,语气十分平静

“既隐瞒至今,为何此刻却又亮明身份?”

“相爷将公子安排在纸坊做工,本为磨炼公子心性”

“小人既是奉命照看公子,也是奉命考察公子”

“数月来,公子已经脱胎换骨,不同于往昔”

“小人将此事如实汇报给相爷后,相爷便命小人将公子带回相府去”

“何时启程?”

李治拂去肩头竹叶,面色波澜不惊

“车马已备在西门,公子出去自会有人接应”

暮色四合时,青帷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积水,停在首相府门前

李治掀帘下车,他整了整蓑衣,忽见中门洞开

数名执戟侍卫齐刷刷跪倒:

“恭迎公子回府!”

穿过三重影壁,却见父亲常坐的书斋紧闭,案上博山炉青烟袅袅

独不见了父亲身影

“可是治儿回来了?”

珠帘一挑,袁莹杏色罗裙转出

她早就知道儿子今天会回来

又见儿子满身雨气,忙用帕子去拭他额角

“这般狼狈,倒像是从洛河里捞上来的水鬼”

李治退后半步长揖:

“母亲安好父亲何在?”

“你父亲呀——”

袁莹撇撇嘴,“今日未时就被陛下急召入宫了”

她忽然凑近,带着茉莉头油的香气压低声音:

“听说是要宴请一位颍川来的贵客哩”

“孩儿欲入宫面见父亲”

李治解下蓑衣,露出内里粗布衣衫

袁莹“哎呀”一声,葱指点了点他衣襟上沾着的纸浆

“这般模样去见驾,莫不是要替你父亲挣个‘教子无方’的罪名?”

李治心念一动,忽撩袍跪下

“儿昔日顽劣,少不更事,不解父亲苦心”

“今在纸坊半载,方知父亲行事之艰难,如履薄冰”

袁莹一顿,一开始他还不理解丈夫为什么要把儿子安排在纸坊那种苦地方做工

还一做就是半年

如今看着儿子的心态的变化,看来她当真是错怪李翊的教育观了

“你父亲常说,玉不琢不成器”

袁莹蹲下身子,亲自为他系上香囊

“去吧,从西华门进,你舅舅今日当值”

更衣毕,李治临镜整冠

铜镜映出个陌生青年,眉宇间稚气已褪,倒显出三分肖似父亲的肃穆

袁莹多望他一眼,又忍不住继续叮嘱:

“宫里的檀香浊气重,仔细头晕”

李治连连颔首,穿过西华门,正撞着袁胤在那里当值

他这个国舅当的倒也清闲,有空了也在宫里串串门

袁胤见是外甥来了,便对他说道:

“陛下与你父亲并诸位阁老自午时议事至今,连膳饮都传了三回”

“治儿且在此稍候,某去去便来”

李治方欲作揖称谢,忽闻铁甲铿锵之声自回廊传来

只见一魁梧将军龙行虎步而至

身披筒袖铠,兜鍪下双目如电,正是统领虎贲禁军的许褚

“咦?”

许褚按住环首刀,声若洪钟,“这不是李相爷家中的大郎么?”

李治忙施全礼:

“晚辈见过许中郎”

许褚大手一挥,震得甲胄哗啦作响:

“宫禁重地,公子在此作甚?”

话音未落,他身后转出个瘦削校尉,谄笑着插话:

“许将军,不如让卑职进去通传……”

这校尉显然看上了李治的姓氏与家族,借此机会谄媚于他

不聊许褚豹眼圆睁,大喝一声:

“放肆!”

吓得那校尉踉跄后退

“陛下与首相正议国家大事,岂容闲杂打扰?”

也许有人好奇,赵云不是中护军吗?

为什么负责安保的还是许褚?

还有为什么不给许褚中护军的职位,他才是保镖专业户

子龙明显可以大用啊,留在宫里给皇帝当保镖屈才了

其实,这还是小看了中护军这个职位了

中护军是掌握所有禁军精锐的统帅

他的专职是护卫皇帝,统领白毦兵、虎贲卫等特种部队

除此之外,他还有监管宗室的安全职责

可以选拔任免武官、甚至监督管制诸武将

相当于还具有一部分的政治职权在里面

所以赵云的职权是远比皇帝保镖要更加宽泛的

当了中护军,并不意味着他就得天天跟在刘备身边护卫着他

真正护卫刘备的,依然是许褚

而赵云其实是许褚的上司

他是负责掌管所有禁军的武官,包括许褚在内

哪有让最高长官,去当贴身保镖的?

是在皇室有行程的时候,他负责具体安排许褚、陈到去哪个片区进行工作

“公子若有急事,某遣人送你去光禄勋廨房歇脚”

许褚在批评完手下之后,转而看向李治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在大是大非上,许褚门清得很

正僵持间,袁胤捧着象牙笏板折返

许褚见状抱拳:

“国舅,非是末将阻拦,实在是奉命行事”

“仲康将军恪尽职守,本官省得”

袁胤含笑截住话头,从袖中取出快符牌

“恰才遇见黄门侍郎,说陛下正问起东海盐税之事”

“某借机提了句李家公子候见,陛下便让唤进来瞧瞧”

许褚闻言肃然,侧身让路

他身后的甲士,立刻无声地裂开出一道缝隙

“多谢将军行方便”

李治谢过,跟着袁胤一起进去了

宣室殿内,鎏金博山炉吐着沉水香的青烟,缭绕在朱漆梁柱之间

李治随袁胤踏入殿门时,正听见父亲李翊清朗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在诸位同僚的不懈奋斗之下,景元通宝基本已经推行至全国州郡”

“再给我们三年时间,一定可以把我国的货币彻底重塑”

“李某非常感激诸位同僚,对陛下、对内阁工作的支持……”

李翊手持一张白纸,大声朗读这段时间的工作报告

忽觉殿门处人影晃动,余光一瞥

竟见自家儿子立于门侧,眉头不由一蹙

他不动声色地朝身旁的商监甄尧使了个眼色

甄尧会意,悄然退至殿侧,行至李治身旁,低声道:

“公子,相爷正议国事,请随下官暂退”

李治拱手,声音虽轻却坚定:

“甄商监,治已得陛下允准入内听政”

甄尧一愣,尚未答话,二人低语已引得数位大臣侧目

御座上的刘备原本正凝神听着李翊奏报,此刻也被这小小骚动吸引,抬眼望来

“哦?”刘备眉梢微挑,唇角含笑

“这不是李相家的公子吗?”

殿内顿时一静

李翊见状,只得上前一步,恭敬道:

“犬子无状,扰了陛下圣听,臣这就让他退下”

刘备却摆了摆手,笑道:

“无妨,是朕让国舅带他进来的”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李治,“既然来了,便在一旁听一听吧”

“也好知晓你父亲平日为国操劳些什么”

李翊见状,只得躬身称是,但眼神仍略带警告地扫了李治一眼

李治心领神会,默默退至殿侧,立于诸臣末位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清越的玉佩相击之声

黄门侍郎趋步入内,躬身禀道:

“陛下,水镜先生司马徽已至宫门”

刘备闻言,眉目舒展,抬手示意:

“快请”

不多时,一位青袍老者徐步入殿

广袖迎风,白须垂胸,步履间自有一派超然气度

正是名满天下的隐士——水镜先生司马徽

由于历史线变动,司马徽并未像原历史那样被曹操征辟为官

也没有在那个节骨眼上病死

不过此刻的他,已经相当年迈,精神还算矍铄

他行至御前,长揖一礼:

“山野之人司马徽,拜见陛下”

刘备竟从御座上起身,虚扶一把,笑道:

“先生不必多礼”

“昔日徐州一别,倏忽十余载,今日得见,恍如昨日”

司马徽含笑落座,他心想自己也确实没有想到

当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徐州牧的刘备,如今居然能当上汉家天子,三兴汉室

关键这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快上许多

如今倒是他这个名满天下的水镜先生,有点儿羞见故人了

俄顷,侍从鱼贯而入,奉上珍馐美馔

身在殿侧的李治这才明白,原来陛下与父亲要宴请的贵客便是这位水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