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李关张赵陈,谁是天下第一大姓?(1 / 2)

建业城内,吴王宫灯火通明

时值盛夏,本该是江南最宜人的时节,可此刻大殿内的气氛却凝重如寒冬腊月

“报——”

“洛阳密信到!”

随着侍卫急促的通报声,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快步走入大殿,跪伏于地

孙权从王座上猛地站起,宽大的衣袖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褐色的茶水在竹简上洇开一片

“快呈上来!”

侍从急忙接过信使手中的密函,呈递到孙权手中

孙权展开竹简,目光在字里行间飞速游走,面色渐渐变得煞白

他颤抖着将竹简递给身旁的顾雍:

“丞相,你且看看”

顾雍接过竹简,眉头越皱越紧

殿内群臣屏息凝神,只听得见竹简翻动的沙沙声

“啊……这!”

顾雍终于放下竹简,面色凝重,用十分沉重的声音说道:

“据我们在洛阳的细作探报,刘备已定下伐吴之策,可能不日便要发兵南下”

什么!?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哗然

不少江东老臣踉跄一步,扶住殿柱才稳住身形

但也有部分人闭目长叹,似早已预见会有此刀兵之祸

孙权颓然地坐回王座,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该来的还是来了

早在与曹操一起僭位称王时,孙权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被第一个开刀的是自己

“汉室三兴,天下大半已归刘备”

“如今我东吴偏安一隅,如何抵挡其倾国之兵?”

顾雍上前一步,拱手道:

“大王勿忧”

“吴魏两国唇齿相依,唇亡齿寒”

“若吴国覆灭,魏国亦不能独存”

“臣请即刻遣使赴成都,求魏主曹丕发兵相助”

孙权摇头苦笑:

“成都与建业相去数千里,纵使曹丕愿援,待魏兵至时,恐怕齐军早已渡江”

此时,长史张昭拄杖上前,白发在烛光下如雪

“老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调回镇东将军陆逊,加强长江防线”

“陆伯言善能用兵,鄱阳湖距此不远,三日内可至”

孙权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张公所言极是”

“即刻传令,召陆逊回建业议事!”

他转向武将行列,“丁奉听令,着你即刻前往南徐,严守住各处隘口”

“韩当老将军,沿江布防之事便托付于你了”

“得令!!”

韩当、丁奉齐声应诺

追随孙坚、孙策创业江东的四员老健将,如今就只剩韩当一人了

此前地位最高的左将军程普,已于三年前病逝了

由于东吴搞得的是授兵制度,程普的部曲被孙权收回,分作三部

一部交给了孙氏宗亲,一部交给了军中新贵丁奉

最后一部,则还给了程普的儿子程咨

这也是孙权的制衡之术

待将长江沿岸的防务布置完以后,孙权又命人准备国书

遣快马星夜兼程赶往成都求援

安排已毕,他环视殿内众臣,声音低沉:

“诸位,此乃东吴存亡之际”

“还望大家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孙权将“共渡”二字说的很重

因为他知道江东一帮士族,都是抱着打工人心态

反正给刘老板打工亦或者给孙老板打工,都不影响他们的仕途

孙权知道这一点,这些年他一直在加强自身对权力的控制

只盼群僚在关键时刻,不要全部拉胯才好

三日后,陆逊风尘仆仆赶回建业

他未及更衣便直奔王宫,见孙权正在偏殿踱步,面色憔悴

“臣陆逊,拜见大王”

陆逊跪地行礼

孙权急忙上前将之扶起

“伯言快快免礼!”

“洛阳欲伐我东吴,如之奈何也?”

孙权直接开门见山,焦急地问道

陆逊神色从容,柔声宽慰孙权道:

“……大王勿忧”

“吴虽地小,然有长江天险,水军精锐足可御敌”

“且有魏国在西川牵制刘备关中军,汉军难以全力东进”

吴国最为倚仗的便是长江与他们的东吴水军了

此前说过,东吴是可以只走水路,便进军到中原的

而水路成本又远低于陆路

所以东吴的军科全点在了水军上

兼之江东的地理环境,本就适合习水,使得本地人大多会弄潮玩水

有了这样的人口基础

历史上的孙权甚至打造出了一支万人的海上舰队,横行东亚

理论上这支舰队就是公元3世纪的最强舰队

因为其不论是载人数亦或者航行距离,都创了新高

不过光有水军是不行的

汉军此前一直在打中原、打河北,虽然都是以陆战为主

但也没有完全放弃水军

即便淮南水军与荆州水军与东吴水军有些差距

但以汉朝的国力,真要发狠点水军军科

几年时间就能追上这个差距,甚至反超

所以即便通常情况下,防守方比进攻方更有优势,孙权心中依然惴惴不安

他紧握住陆逊的双手,沉声问:

“伯言以为,刘备会发多少兵马来攻?”

陆逊略作沉思,答道:

“若齐国十万人来,臣当为大王吞之”

“若是十五万人来,臣可为大王挡之”

孙权面色一变又问:

“若是二十万人呢?”

陆逊眉头微蹙,长叹一声:

“……此亦臣所忧也”

“我东吴至多可集十万之众,若齐军倍之,则胜负难料也”

他话锋一转,又接着补充说道:

“然刘备新定中原,若发二十万大军,少说需用四十万民夫”

“如此数目,必伤国本”

“且粮草转运艰难,久战必致民困”

“以李翊之智,当不会允刘备如此用兵”

“李翊?”

孙权听到这个名字,不觉毛骨悚然

他兄长当年被李翊戏耍地团团转,到了自己这一代,也没在他身上讨得什么便宜

孙权想着自己比李翊年轻差不多十岁,怎么着也能把他熬走

只是这老不死的,身兼如此多的政务,居然还能够活跃于政坛

真是天不怜吴啊!

陆逊的话还在继续

“李翊为汉相,开国首功,在朝中一言九鼎”

“其人沉稳持重,必主稳扎稳打”

陆逊认真分析道:

“故臣以为,齐人纵有伐吴之志,短期内也不会大举来犯”

“其必是要经过精心筹备,然后才会对吴用兵”

孙权闻得此言,长舒一口气,面色稍霁:

“既如此,伯言以为眼下当如何应对?”

陆逊拱手请示道:

“臣请率军驻守江口,屯田练兵”

“如此可积粮备战,以逸待劳”

“善!”

孙权大喜,解下腰间佩剑赐予陆逊

“孤即拜伯言为大将军,持此剑节制诸将”

“长江防线,全托付于卿了!”

陆逊郑重接过宝剑,朗声回道:

“臣定不负大王所托”

……

话分两头,吴使在接到命令以后,日夜兼程,赶至成都

入魏王宫求见曹丕

魏王曹丕正倚坐于王座之上,手中握着一盏蜜水,神色慵懒

吴使上前,恭敬行礼,道:

“魏王殿下,洛阳刘备已有伐吴之意”

“吴王特遣臣前来,恳请魏王履行盟约”

“出兵相助,共抗齐军!”

曹丕闻言,眉头微皱,放下蜜水,问道:

“太尉还未归来吗?“

散骑常侍卫臻上前答道:

“回大王,太尉五月渡泸,平定南中叛乱”

“如今只剩些许收尾之事,预计八月底便可班师回朝”

曹丕微微点头,心中稍安

但转念一想,又忌惮汉军势大,便对吴使道:

“此事关系重大,容孤与群臣商议一番,使君且先下去休息”

吴使闻言,心中惊愕,连忙上前一步,急切道:

“魏王!吴魏两国,唇齿相依!”

“若吴国覆灭,汉军必趁势西进,届时大王何以自保?”

“唯有两国合力,方能共渡此劫啊!”

曹丕摆了摆手,道:

“孤明白,但军国大事,不可仓促决定”

吴使仍不甘心,又道:

“若大王不愿直接出兵,至少可从汉中袭扰关中,牵制齐军侧翼”

“减轻我吴国长江防线的压力!”

曹丕端起蜜水,又狂饮一口,淡淡道:

“孤知道了”

吴使见曹丕态度敷衍,心中忧虑万分

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告退

待吴使退下,曹丕环视殿内群臣,问道:

“诸位以为,我魏国该不该支援吴国?”

话音未落,益州本土派的官员纷纷出列反对

“大王,吴国存亡,与我何干?”

“何必为他们流血?”

“是啊,刘备伐吴,正可削弱他的兵力,我们何必插手?”

然而,以曹氏宗亲及颍川、中原迁入蜀地的官员却持不同意见

“大王,吴国若灭,刘备必全力攻我!”

“吴国乃我东翼屏障,不可不救!”

这些外来官员深知,若曹魏不助吴,待吴国覆灭

他们这些“外来者”必遭益州本土势力清算

所以不论如何,他们都必须支援吴国

就在争论不休之际,南中急报传来——司马懿遣使送信!

曹丕展开司马懿的信,细细阅读

原来,司马懿虽在南中平叛,却一直关注着天下局势

他在闻得汉人有意兴兵伐吴的消息时,在信中力劝曹丕支援吴国

并详细分析了吴魏联盟的战略意义

其书略曰:

“臣懿叩首再拜大王殿下:”

“臣奉王命,南征蛮夷”

“赖大王威德,将士用命,今南中已定,诸部慑服”

“蛮王孟获,桀骜难驯,然经臣用计,已令其归心”

“今表为平南中郎将,使统蛮部,以蛮制蛮”

“自此南疆可保十年无虞,愿大王勿忧”

“臣虽远在南荒,然中原之事,未尝一日不系于心”

“近闻洛阳有伐吴之意,吴使或将至成都求援”

“朝中必有短视之臣,以‘吴亡无碍’说惑王听”

“此辈多怀私心,或欲待吴灭而售主求荣”

“以大王为阶,自谋富贵”

“若吴国倾覆,彼辈必劝王降齐,届时大王欲为安乐公而不可得矣!”

“昔先王操,与刘备争衡中原”

“虽屡挫而志不衰,方有今日之蜀魏基业”

“若当时稍存迟疑,焉得今日天府之国乎?”

“今吴魏唇齿,吴存则魏安,吴亡则魏危”

“愿大王效先王之刚毅,拒群小之谗言”

“若朝议难决,可先赐吴蜀锦、霜糖以示盟好”

“臣八月底必星夜归成都,为王画策”

“南中暑湿,惟愿大王珍摄圣体,勿过嗜甘味”

“臣懿顿首再拜”

曹丕读完,沉吟良久,最终道:

“还是等太尉回朝,再议具体援助之策罢”

然后纳司马懿之言,命人赠予吴使蜀锦、白糖,以示友好

吴使虽然失望,但也只能谢恩告退

待吴使离去后,曹丕心情似乎并未受此影响,反而兴致勃勃地命人端上糖浆泡饭

又取来蜜水、葡萄,大快朵颐

他一边享用甜食,一边对群臣笑道:

“这白糖不仅味美,更能改善蜀地民生”

“诸位当鼓励民间多设糖坊,广种甘蔗”

然而,尚书赵俨却忧心忡忡,上前劝谏:

“大王,甘蔗主产地在交州,我成都并不适宜种植甘蔗”

“况且交州刺史诸葛亮乃是刘备心腹”

“若他切断甘蔗供应,我蜀地糖坊岂不全部荒废?”

曹丕不以为意,笑道:

“交州也在发展制糖业,若他们不卖甘蔗,自己的糖业也会受损”

“何况,我们还有蜀锦支撑,经济应当无碍”

说完,他又舀了一勺糖浆,拌入饭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群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再劝

……

淮南,寿春

征南将军府邸灯火通明

时值盛夏,江淮之地已显闷热

厅内诸将,却顾不得燥热,皆是目光灼灼地望着上首那位身着绛紫官袍的男子

陈登立于厅堂中央的沙盘前,凝视着上面精细布置的扬州地形

这位年过五旬的淮南总督,面容清癯,眼角细纹里沉淀着二十多年征战的沧桑

沙盘上,

代表吴军的红色小旗插满了长江南岸,而代表汉军的黑色小旗则密布于江北各要隘

堂下诸将早已到齐,却无人敢出声打扰主帅沉思

甘宁不耐暑热,频频以袖拭额

徐盛目光炯炯,紧盯沙盘

蒋钦与周泰低声交谈,不时瞥向陈登背影

终于,陈登转过身来,面容沉静如古井无波,唯有那双深邃眼眸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诸君久候了”

陈登声音清朗,抬手示意众人入座

甘宁性子最急,未及落座便高声道:

“将军召集我等,可是为伐吴之事?”

陈登微微一笑,却不急于回答,而是目光扫过在座诸将

徐盛稳重,蒋钦机敏,周泰勇猛,甘宁悍烈

这些人皆是他多年栽培的心腹爱将

“兴霸且稍安勿躁”

陈登缓步至主位坐下,“朝廷确有伐吴之意,然此事牵涉甚广,非一时可决”

徐盛拱手道:

“将军,自陛下定都洛阳以来,已历六载”

“今曹魏困守益州,孙吴偏安江东,天下一统在即”

“我淮南将士枕戈待旦多年,正当此建功立业之时,不可不争”

蒋钦趁势接言:

“正是!正是!”

“去岁末水军演练,我部战船已能逆流直抵建业城下”

“若得朝廷准许,必能一举荡平江东!”

堂内众将闻言,皆露振奋之色

唯有陈登神色依旧淡然,手指轻叩案几,发出沉闷声响

“诸君壮志可嘉”

陈登终于缓声开口

“……然灭吴之战非同小可”

”孙氏据江东已历三世,根基深厚”

“又有长江天险,易守难攻”

“朝廷必慎选主帅,统筹全局”

周泰拍案而起,大声说道:

“何须他选?”

“将军坐镇淮南多年,熟悉江南地形,水陆战法无不精通”

“更兼将军乃我朝开国元勋,除李相外,朝中谁人能及?”

此言一出,众将纷纷附和

他们跟随陈登多年,皆十分敬重这位照顾下属的长者

陈登却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幼平此言差矣”

陈登轻叹一声,“除李相外,汉寿公不也名重于世吗?”

闻得“汉寿公”三字,众人皆知是关羽

而一想起关羽的名讳,在场诸将嘴角全都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遥想当年汝南之战时,关羽持节督淮南诸军

其本意就是为了防止淮南军尾大不掉,让关羽过来消化军功

偏偏关羽当时的性格又过于古板,与淮南诸将起了冲突

后来还是经由鲁肃出面调解,此事在就此翻篇

可翻篇归翻篇

淮南诸将是绝不会忘记,关羽专门空降过来抢他们风头这一事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抢功,后来打荆州的时候,他们肯定能够争取到主攻的机会

肯定不会让诸葛亮当主帅,淮南军给他当副手

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

反正两家的梁子是就此结下了

这件事,至今仍是淮南诸将心头的一根尖刺

堂内霎时寂静

甘宁瞪大眼睛说道:

“将军何出此言?”

“公久镇江南,深谙水战,压制孙吴多年,江淮皆畏”

“难道灭吴之事,朝廷还能另择人选?”

难呐……

陈登叹一口气,起身踱步,宽袍随动作轻摆、

“古来功高震主者,鲜有善终”

“陈某追随陛下多年,朝中又有李相这样的好友相助,得以在淮南坐镇二十余年”

“如今我陈氏说是江南第一大姓也不为过”

一般来说,

以前群雄割据,诸侯混战之时,可以对地方大量放权

州牧这个职位便是在这种背景环境下产生的

而后来建立国家,政权逐渐趋于稳定,理论上应该渐渐收回地方的权力

至少不能让地方大员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以免培养出过于强大的势力

但刘备为了补偿陈登,默许了他留在江南发展

刘备也不是没有想过把陈登留在中央

因为你即便是离开故地,你的人脉关系依然存在

就像李翊虽然到了洛阳当首相,但他在河北经营多年,是正儿八经的河北老大

人脉网,门生故吏都在那儿

不过陈登坚持要留在江南,一方面确实是不忍离开自己深耕多年的故乡

一方面他习惯了江南的生活习惯,在那里还能吃到各式各样的海鲜鱼脍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陈登毕生的志向就是一统江南

他在淮南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灭吴做准备

靠着刘备的默许,以及朝中又有李翊这样的重臣好友帮忙把关

陈登这二十多年,已经发展成为了汉朝顶级的封疆大吏

门生故吏已经超过了当年的袁术了

他说他的陈氏是目前的江南第一大姓,并没有吹牛的成分在

甚至除了李氏外,目今的齐汉几乎找不到能够压制住陈氏的大姓了

同为开国元勋,

像关羽、张飞、赵云等人虽然功名赫赫,但他们并不结党营私

这是性格使然,

关羽跟士大夫处不来,张飞性子粗犷,不体恤小人

赵云则完全是品性高洁,不喜欢拉帮结派站队

虽然他们在朝中有势力,未来自己的子嗣肯定也会是齐汉的一大世家

毕竟他们这一代人,

已经把后代十辈人该干的活儿给干了,该吃的苦给吃了,该努的力给努了

后代想不受到恩泽都难

只要后代持续受到恩泽,那他们就是世家大族

只不过不会发展成李翊、陈登这种顶级门阀罢了

陈登就是汉末环境下,正常发展出来的世家大族

毕竟人本就出身于徐州大族,底子本来就厚

而李翊则属于权势太重,地位太高,结他的人太多

门生故吏想不多都难

毕竟很多在众人看来很小的职位,在别人眼里却是人生巅峰的肥差

而这样的肥差,往往只需要李翊点个头就可以给出去了

甚至都不需要走什么程序流程

因为在大人物的视角里,这些差事实在太小太小,太微不足道了

“将军莫非是怕朝廷忌惮么?”

徐盛恍然,压低声音问道

“非是怕,乃不得不虑”

陈登停步窗前,望向南方

“陛下雄才大略,然帝王心术,自古难测”

“我在江南纵横二十余年,早已非昔日徐州的陈元龙了”

“陛下也早已不是那个涿郡卖履舍郎,而是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

“岁月会改变许多东西,我也很多年没再见过陛下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我也不知朝廷对伐吴一事是持怎样的态度”

“所以才会在信中托李相,透露一些朝堂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