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要杀人(1 / 2)

覃隆最后逃走了

像一只被沸水浇灌、从巢穴里惊惶窜出的老鼠,用尽了师父教给他的所有阴狠伎俩——踢翻滚烫的炉膛制造混乱,将沾血的宝钱天女散花般撒向追兵,甚至不惜撞破酒馆后墙那早已朽烂的木板,连滚带爬地扑进外面呼啸的风雪里他什么也顾不上了,钱袋、刚买的皮袄、甚至那点刚攒起来的、属于“道上人物”的矜持,全都丢在了那片弥漫着劣酒、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泥泞里

他只带走了师父最后那声嘶吼的回音,还有那柄紧紧攥在手里、几乎要嵌进掌骨里的乌沉短剑,风雪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却远不及心底那股灭顶的寒意

师父没走得掉

覃隆甚至不敢回头但他听见了声音不是激烈的打斗声——世家的人动手,似乎不需要太大的动静他听见了一声极其短促、极其压抑的闷哼,像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扼断在喉咙里接着,是重物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钝器在砧板上剁肉般的、有节奏的“噗嗤”声

师父没走得掉

那一次,覃隆所有的‘傲慢’,‘爽快’‘侠气’,就都消失了

他发现,自己不是风流的杀手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剑客”,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

他享受过银钱入袋的踏实,感受过旁人敬畏或恐惧的目光带来的那一丝扭曲的快意他甚至幻想过,自己或许有那么点“侠气”——虽然杀人不眨眼,但也讲究个“拿钱办事”“恩怨分明”他觉得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舞,危险,却也有种掌控命运的错觉

他傲慢地以为,死亡是公平的交易筹码他爽快地挥霍着沾血的神朝宝钱,以为那是力量换来的勋章他偶尔也会在酒醉后,把自己代入那些话本里的游侠,想象着自己路见不平、事了拂衣的“风流”

直到此刻

风雪灌进他的领口,冻得他牙齿咯咯作响他趴在冰冷的泥泞里,听着身后那象征性的、为一条狗准备的“血食”处理声,闻着自己呕吐物的酸臭所有的“傲慢”,都在世家护卫那轻描淡写、如同看垃圾般的眼神里碎成了齑粉原来在那些人眼里,他和师父,不过是两条可以随意碾死的虫子

在世家看来,卑贱得不如一条取乐的宠物狗!

所有的“爽快”,都在那几块被随意丢弃、沾满泥污的宝钱上显得无比讽刺那点用命换来的财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废纸世家公子一句“心情不好”,就能轻易剥夺他们拥有的一切,包括生命

所有的“侠气”,更是在那荒谬绝伦的追杀理由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杀人是营生,杀狗是死罪?这什么规矩!?

他们这些在底层挣扎的亡命徒,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世家权柄下随时可以被“清理”掉的秽物谈何侠义?谈何风流?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师父没有骗他在世家眼里,他们这些人的命,真的不如一条狗

他们辛苦搏杀挣来的一切,在世家绝对的权势和力量面前,不过是随时可以抹去的尘埃

这次的神意,高见发现,其中的故事,格外的长,甚至还没有结束,后续似乎还有覃隆的其他人生

这一次,高见发现了

这神意,并非是杨凌那种在绝境之下爆发出的决意

高见的领悟能力超越金大福和黄呈石,在锈刀的加持下,他几乎完整的阅览了一个两关大宗师的神意构成

有些人的神意,是在一次关键抉择之中爆发出来的信念

而还有些人,则是自己一生缓慢的经历所构成的

覃隆是后者

一如既往的,持久的,缓慢的,在深沉的绝境和黑暗之中所慢慢成长出来,关乎于自己一生的神意,所以才这么持久

覃隆知道自己的渺小,哪怕是到了如今两关大宗师的地步,也是如此

绝壑,是他的藏身之地,是他让自己能够活下来的依仗,是他在黑暗的世界之中,被天地压迫之后,给自己的苟活寻找的‘地窟’

高见意识到,神意绝壑,肯定不是强化肉身这么简单!甚至于,高见发现,这神意并非像是自己的‘翻天’一样是主动开启,激活之后才能生效的神意

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随时随地的,只要覃隆还活着,就一直围绕着他的神意,就像是主动技能和被动技能一样

他对覃隆的力量已经有所了解

但是,他不说

高见嘴角勾勒出一丝微妙的笑容

就让金大福和黄呈石去碰一碰吧,他们在不拼命的情况下,绝对会输

阅读了眼前覃隆的神意之后,高见已经差不多知道了覃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了解覃隆的人

覃隆自己都可能说谎,从小和覃隆一起长大的人可能会看错,但神意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而另一边,覃隆站了出来,站在了边关和骷髅的当中

骷髅想要继续

黄呈石所召唤的骷髅,迟疑了一瞬

这让黄呈石大为恼怒,这位幽明地的长老强行驱使骷髅,继续往前!

他的这具骷髅,跟脚乃是‘不化骨’

地中有游尸、伏尸、不化骨三种,皆无棺木外袭者

游尸乘月气,应节而移无定所

伏尸则千年不朽,常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