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不可”
行军长史、内史侍郎唐俭跑来劝说,“裴相,下官冒死进言,切不可被寻张二贼激怒而强攻,我军虽众,然将士饥渴,未及安营
更未准备攻城器械,此时强攻,正是中敌激将法也”
永安王李孝基打量着介休城,在旁边道:“君辱臣死,寻相、张万岁敢那般侮辱圣人,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就算攻城器械未备,也得先给他们一个教训
没有云梯、冲车,还没有弓弩吗,先让他们尝尝箭雨的滋味”
唐俭闻言只得苦笑,什么也没准备好,光拿弓弩朝着介休城射箭,就算能杀伤一些,又有何用,白白浪费箭矢罢了
裴寂却是阴沉着脸挥手:“君辱臣死,永安王此言在理,传令,弓箭手四面围住介休城放箭,”
李孝基又在旁边献计:“可以放火箭,既然这些贼人不识好歹,不肯投降,那也不用客气”
裴寂捋须,倒是眼前一亮,这天干物燥,四面放火箭入城,既能杀伤守军,还能破坏城池,若是能引发城中大火,也一样能大大削弱守军
“好,就按永安王之计,四面放火箭,唐公,你身为行军长史,也不能光是这不行那不行,你得学学永安王,出谋划策啊”
唐俭愕然失声
唐军府兵弓弩很多,不仅有专门的弓手队弩手队,而且其它的长矛兵刀盾兵骑兵等,也全都配有弓
弓箭、横刀、长矛,这是百分百配备的
四面围住介休城,也不需要什么复杂的阵形,
密集的方阵,直接一波接一波的吊射,
不过因为要弄火箭,倒是又麻烦了些,得临时又准备火油等物
午时,
日上中天
六杆九斿大纛下,十二面牛皮战鼓擂的震天响,
旌旗猎猎,绛旗鲜红
又有数面将旗,一面绣有魏国公裴,一面则绣晋州道行军大总管,还有一面绣尚书右仆射,一面绣知政事,
一面北斗七星旗,一面狻猊旗
裴寂坐在大纛旗下小马扎上,
“射!”
“射!”
无数吼声响起,
万箭齐发
刹那,介休城上空,流星火雨降落
气势如虹,
裴寂满意的看着这场面,
真正的万箭齐发
裴寂看着城头守军慌乱的样子,哈哈大笑
一名参军更是面色潮红的挤了过来,“裴相,何妨亲自擂鼓为三军助威?”
“哈哈哈,薛参军这提议好”
裴寂大笑,当即便真要亲自擂鼓
为了突显裴相,这位薛参军还赶紧让人搭起一个台子,让裴寂登高擂鼓
等台子搭好,裴寂上台擂鼓,
这时都已经打了两刻钟了,
唐军四面围城放箭,还放火箭,这么会功夫,对着介休城都射入数十万箭矢
城中确实多处起火,
不过有高大坚固的城墙挡着,虽一开始慌乱,但也很快就稳定下来
士兵们或举盾,或避到敌楼,或是缩到女墙后,那漫天箭雨也没那么可怕
而城中百姓,也是顶着木板或是其它东西,纷纷自救扑火
裴寂擂了一阵鼓,就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他虽然还不到五十岁,但毕竟是个文臣
不到两刻钟左右,裴寂就擂不动了
他一停,其它擂鼓军士,也还跟着停下,放箭的士兵们也就慢慢停了下来
不少士兵,在这半个时辰里,已经射空了两壶箭
近百万支箭射进了介休城,
但介休城在正午的阳光下,依然还反耀着光,仍是岿然不动
裴寂喘着粗气
一身的汗水
“酸浆”
裴寂下了台,来到大纛下罗伞底下乘凉,亲随的昆仑奴赶紧递上特意调制携带的酸浆给裴相解渴消暑
唐俭刚才也一直盯着介休城看,
虽然城中不少烟升起,
但明显不可能光靠些火箭,就把整个城都给烧着了
“裴相,是否先收兵,择地扎营,八万大军,扎营也很费功夫,顿兵城下,须稳固营盘,防敌偷袭”
裴寂还有些不甘心,
可看了看介休城,最后也只好点头,
“那就退后十里,在介山下索度原扎营”
这处位置,是裴寂还在路上的时候,就看着地图选中的看中索度原,一是离介休城不远,方便打造器械,然后运输
再则是此地,北靠介山,利于防守
“裴相,索度原虽离介休城不远,后面又有介山可倚靠,但毕竟是片台塬,如今又是秋八月,正是干旱缺水之时,塬上只能靠水井取水,八万大军,只怕取水困难
只能下塬取介山涧流出的水,距营地较远,十分不便”
他提议换个地方扎营:“不如在介休城西面扎营,就挨着汾河,取水方便,汾河也可倚为险凭,浩州李逸来信,也是提醒说索度塬安营,不是很合适,顶多能驻营一两万人······”
唐俭一提到李逸的名字,裴寂就不满的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