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
汾州隰城的东城门楼里,点燃着几盏灯笼,李逸围炉烤肉煮茶
银炭小火慢烤,一边还坐着壶烧水
再烤些红枣、核桃等
香气慢慢飘散
汾州刺史萧顗却是心不在焉,坐一会,就要走出去眺望东边
“萧公,等天亮,捷报自来,快来喝茶”
萧顗抚着城垛,东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转身回来,苦笑着道:“司空太淡定了,就一点也不担忧吗?”
李逸给他倒上杯茶,
“程咬金走的时候,说咱这是杀鸡用牛刀,说的确实没错尉迟恭和程咬金可都是秦王府最顶级能打的猛将,再加上咱们皇族里最彪悍的淮阳王,
又有任司马郭兵参等本地骁勇,
还是两倍于敌的兵力,这仗不用担心”
萧顗端起茶杯,
“话虽如此,可总还是觉得不踏实,司空见谅我一介文人,实在不懂军事”
“要不萧刺史回去休息,睡一觉捷报也就到了”
“我现在手都是颤抖着的,哪里睡的着啊”
李逸就很淡定,一边烤肉一边喝茶,秋夜凉风习习,根本不担心这一战,有心算无心,六千人突袭三千杂胡,
几员上将,再加上他派去的神机小队
等不到天亮,就该有捷报传回了
···
野狐滩,
柳林渡的几千突厥杂胡,顺着程咬鑫留下的包围缺口,全都溃向野狐滩,
当他们听到身后没有了什么追兵,以为终于逃脱出来时,
突然黑夜里蹄声如雷,大地震颤
尉迟恭率领的八百精骑,就这么突然的杀了出来,呼啸着冲入这些以为逃出生天的溃兵
野狐滩开阔的河滩地上,砂砾湿软,芦苇丛生,杂胡们刚放慢了脚步,正大口喘息着,
尉迟恭黑夜里如黑无常出现,须发戟张,双目赤红,手中黑漆缠铁马槊前指,
炸雷般的吼声响彻战场,
“杀胡!”
八百精骑在此等候已久,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他们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踏着震天的鼓点,骑枪如林,轰然杀出,猛的就撞进了那些溃兵之中
人仰马翻
八百骑兵一路冲撞,
那些溃兵毫无防备,直接被骑兵犁出一条条血路
许多杂胡被撞飞,然后被践踏
尉迟恭身先士卒,马槊刺、挑、拍、砸,每一下都能干翻一名杂胡,有时甚至一槊挑起好几个,好似穿羊肉串
每次挥击,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他甚至专挑敌人军官、骑手斩杀,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几乎同时,
东侧无边的甘蔗荡仿佛活了过来,李道玄一马当先,挥舞着马槊冲出,
“儿郎们,随我杀胡!”
“血债血偿!”
他们突然出现在突厥杂胡溃兵的侧后方,一出现就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八百骑士,远远的朝着敌军迅速开弓放箭,漫天箭雨在黑暗中落下,杂胡们惨叫连连,密集聚在一起的杂胡们,遭受了惨烈伤亡
前方突袭,
侧翼绞杀
被程咬金击溃,驱赶至此的两千余杂胡,怎么也没想到,逃到这里不是逃出生天了,而是彻底进了死亡猎场
轻松的河滩,奔腾的河水,
两支不断冲锋绞杀的唐骑,
前面无路,
想回头也无处可逃
惊慌绝望的杂胡四处溃逃,想借着夜色的掩护逃离,可好不容易逃出的溃兵,
却又遭遇了外围拦截的唐军
埋伏在暗处的张皓任骘郭解愁三部一千五百人,手持弓弩,静静的等待着猎物上钩
箭矢带着摄人心魂的尖啸,将那些好不容易逃出的溃兵,射杀当场
泥泞的河滩,已经化作了沸腾的修罗场
当程咬金率部赶到,战场再无悬念
那两千余突厥杂胡,被三面夹击,再无处可逃
就算有少数溃兵逃脱,但外围还有一千五百步兵四面埋伏着
乙利达干在混乱的暗夜里,挥舞着骨朵,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已经绝望了,只能做困兽之斗
骨子里的凶悍完全被激发出来,他身边的百名亲卫,也紧紧簇拥在他周围,疯狂的劈砍
可这些又有何用
尉迟恭在远处,看到这块聚集起来的阵地,抹了把脸上的血渍,“他娘的,还想翻盘?”
黑铁塔般的他大吼一声,“随我来!”
马槊长指,
任何试图聚拢、结阵的行为,在尉迟恭眼里那都是在找死,必须第一时间冲破他们,绝不给他们一丁点机会
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另一边,程咬金也看到了那块硬骨头,更被那面将旗吸引
“看来胡虏主将就在那了,儿郎们,斩将、夺旗,杀啊”他率领着麾下,向着那将旗便猛凿了过去
口中不干不净的谩骂不停,手中马槊却是刁钻无比,专挑敌人衔接薄弱处猛刺
他和尉迟恭都盯上了那面将旗,都知道敌主将必在旗下,
都要斩将夺旗
乙利达干的挣扎徒劳无功,
在秦王府两员上将的突击下,那些勉强聚起的溃兵,又很快被凿穿
李道玄没来凑这个热闹,
他仍率领着骑兵,在反复的穿插切割,
把一团又一团的敌军冲散,不断的扩大着战果
鏖战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两千余突厥溃兵,
已经越战越少,
他们连像样的抵抗都维持不了,
被冲的东奔西跑,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乙利达干的亲兵已经差不多死光了,那面将旗虽还没倒,可那只是因为旗下堆满了尸体,让这面旗帜一时如生根了一般
可旗下,却已经没有几个还能战的人了
“达干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