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魂命册揣入自己怀里,往旁边伸出一只手:
“庞大人将我拉住”
说完,又将另一只空余的手往另一侧伸:
“大范也拉住我”
三人相互拉住了,又觉得不对头,范必死与庞知县连忙松手,都想去拉赵福生的手
“不要拉我的手,拉我衣裳”
赵福生避开:
“我的手要拿东西”
她得空一只手拿鬼臂,而另一只手则随时准备从地狱将买命钱掏出
范必死与庞知县只好将她衣摆牵住
几人缓步往前
虽说仅剩下一半路,但失去光照之后,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短短的数丈距离便显得格外的漫长了
‘嗒、嗒、嗒——’
不知从何时起,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沉,越来越多,仿佛黑暗之中似是有其他的‘过客’,也跟在四人身侧左右
张传世越来越觉得不安,沉默的氛围化为一座大山,牢牢压在他心头
“庞大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我、我——”
庞知县的回应很快传来,张传世心中松了口气,还没有再问,范必死也道:
“我也还在”
张传世还是觉得害怕,又问:
“大人呢?”
说话时,他松开了握住范必死的手,想去摸赵福生的衣角
范必死顿时破口大骂:
“老张,你是不是要发癫”
张传世手刚一松开,就立即后悔了,连忙又伸了回来,赔笑:
“我错了”
他的手重新去挽范必死的手:
“大范不要生气,我就是害怕,想摸摸大人衣角,壮壮胆气”说完,又觉得不对头:
“咦,大范,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打了个寒颤:
“我是不是拉错了?”
范必死在他说话时,伸出去乱抓的手也拉到了一只手,闻言没好气的道:
“没有!我也拉住你了”
说完,也觉得不对劲儿:
“还说我的手凉,我看你的手更冰凉”
两人的手一直出冷汗,先前相握时便觉得潮闷难忍,此时刚一放开再碰到,便觉得那手似是半点儿温度也没有,且略有些僵硬的感觉
“别说了”
赵福生逐渐停下了脚步:
“我们可能快接近鬼陵入口了”
她的话令得几人心中一凛
而就在这时,范必死、张传世却不约而同的开口:
“庞大人,你在干什么?!”
“老张,你在干什么?!”
庞知县、范必死拉着赵福生的衣摆,此时两人第一时间就感知到赵福生已经停下来了
她一停下来,庞知县与范必死就同时停下了脚步
而此时四周各种杂声混淆了人的认知,张传世无法从声音得知讯息,只能从庞、范二人的动作感知到赵福生的举动
“我、我怎么了?”
庞知县有些惶恐又有些委屈的开口
“你突然停下干什么?”
张传世骂骂咧咧:“知不知道这个地方人吓人吓死人了”
周围全是‘叮叮铛铛’的敲击声、‘嗒嗒’的脚步声,这些声音干扰性极大,本该形成嘈音,却因为太过频杂与吵闹,反倒形成了一种类似白噪音一般的效果,衬显出此地诡异的静寂感觉
这个时候张传世再开口说话,就是为了替自己壮胆气的
“大人停下来了呀”庞知县道
“大人都停了,老张,你往前走什么?”
范必死也不满的道
他牵着的手拉着他往前走,说话的同时,他极力拉着‘张传世’想要停住,但张传世却一下力量大得惊人
“我没有走啊,我是在被你拉着走……”
张传世惊恐的道
他一说完,范必死瞬间沉默
二人想到了什么,极有默契的同时放手
他们将手一放开,接着身侧响起脚步声:‘嗒嗒、嗒嗒’
似是有两个‘人’缓缓从众人身边走过
张传世、范必死拼命的将手心在身上搓着,恨不能将手心搓掉一层皮
……
赵福生没有理会这几人
他们此时活蹦乱跳的在说话,证明精神头不错
越是靠近鬼陵,那种厉鬼带来的威压感便越强了
她小心的往前再往前走了一步,范必死与庞知县经历过刚刚的惊魂变故,感应到她的动作,吓得发出尖叫
“别闹”
赵福生此时心弦紧绷
每一次办鬼案,虽说她有封神榜在手,可其实也是拿命在赌,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松
“我在往前走”
她解释完后,两人喘息声顿时小了些,也跟着往前挪动了一步
范必死、张传世这会儿可不敢再乱伸手拉人了,宁愿空余着一只手,也比拉到了黑暗中不知名的鬼强
但张传世太害怕了
他根据赵福生说话的位置,鼓足最后的勇气将手伸出去,摸到了她后背心处,一把将她衣裳紧紧揪住,不敢松手了
那衣裳带着活人身体的温热,这温度驱散了他先前与鬼手掌相扣的阴霾,令他心中一松
赵福生在此时没有喝斥他
她带着众人往前再迈了两步,瞬间视野豁然开朗了
前一刻周围还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仿佛四人置身于深渊,后一刻几人同时踏入鬼陵的范围,黑暗的力量竟似是受到了此地厉鬼封印残余力量的影响,那干扰四人视野的黑雾竟一下消褪了许多
四人从先前眼睛完全不能视物,到如今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了
只见庞、范、张三人以狼狈不堪的姿势分别抓拽着赵福生的衣裳,四人站在了鬼陵的入口
而入口处,此时显得热闹极了
无数神情木然的‘人’,此时都站在鬼陵的大门前,将一侧的石柱牢牢围住
这些‘人’脸色惨白,眼睛里的黑气扩散,将眼白尽数挡住
每个‘人’的胸口处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淌流出的鲜血将他们的衣裳全浸透了
先前死于厉鬼之手的车夫也混迹在这群‘人’中,每个‘人’都手里握着东西,在凿挖着鬼陵石柱的某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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