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样的游侠儿,也不具备世家子弟那样从小驰马骑射的条件
所以他并不打算和陈丽卿规规矩矩地马战
大师哥孟楷不久前教过他,碰上非常厉害的长槊骑士,就想办法用“夺槊法”抢对方的长槊没了兵器,哪怕是吕布这样武艺绝世的人物,也只能被逼得钻茅厕逃跑
但陈丽卿的枪法实在精熟,让他找不到夺槊的机会
那就只能跳到对方马上去,把战斗的形式做一些改变
陈丽卿双眼若要喷火,如果杀意能转作实质,那朱温现在就必须拿宝刀遮挡自己的心口和脸面了
但她浮肿的面庞,沾满血迹的口唇,彻底扭曲的五官,使得现在哪怕对她极为熟悉的人,也很难再认出陈丽卿来
朱温已经在陈丽卿脸上猛揍了十几拳
他意识到,这女人的脸皮一定很厚
所以他全力出手,连对方脸上一根骨头都没打断
要知道,他的左手力量,实际上比起右手还要大
“你们这些自命尊贵的世家子弟,喜欢一口一个贱民、蚁民你们不是自以为有文学有教养吗?这种词却一点教养都没有”
朱温又一拳直接轰在陈丽卿眉弓上,将她左眼眼眶也打得高高肿了起来:“我教一下你,就算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也要憋在心里,千万千万不要说出来”
他转头打量那帮淮西骡军士兵,而后目光又转回陈丽卿不成人形的脸:“因为你的部下,你的同袍,也有很多是像我这样没有任何门第出身的草民你整日口不择言,就算我不杀你,你也可能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割下脑袋”
朱温说着,夺了陈丽卿腰间蹀躞带上短剑,割断陈丽卿铠甲系带,取下两肩披膊
由于天气炎热,陈丽卿身上只穿了一件两当铠,前后分为两片,只用牛皮系带连在一起朱温拿下披膊之后,割断系带,便轻轻松松将前一片给摘了下来,弃于马下
他一把扯坏衣襟,撕开小衣,在对方惊恐欲绝的眼神中,抓上了那团膏脂
但却是极为凶狠地一抓,在上面留下了几道夺目的血痕!
剧痛钻心,顿时令陈丽卿痛得哇地一声,眼泪从浮肿的眼眶里喷薄出来
“哈,你还会哭所以你全家都死了,你还活着,因为你怕死”
朱温很是清美地笑了笑,又将陈丽卿另一边小衣也撕了下来:“你看,我就是个有教养的人,所以我不打算抓坏另外一边,也不会说出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但是这实在值得让这些为官家拼命的草民战士来看一看,瞧一瞧”
“这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因为十七年前裘甫的部下,已经有不少人都瞧过了,碰过了但那时候你才十二岁,所以一定没有现在这么大”
随着朱温的话语,许多道炽烈的目光,都如攒锋聚镝般聚集过来
每道打量的目光,都显得那样不怀好意
反倒是压在她身上的少年人,眼神却异常清澈,显得对陈丽卿的身体一点兴趣也没有;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羞辱她而已
陈丽卿顿时羞愤得两眼眼泪迸流
十七年前那场令她永世难忘的梦魇,此刻再次覆盖了她
朱温眼角余光瞥见几名女骑士向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放下陈将军!”
当先的女骑士娇叱道
看起来,她们是陈丽卿的从骑
朱温暗叹一声,只好用那把短剑去抹陈丽卿脖子,却被一枚袖箭打个瓷实,短剑顷刻脱手坠地
眼见着敌人就要追过来,朱温只能一把将陈丽卿推下马去,她便这样袒露着胸膛,哭哭啼啼地滚落马下
他回首向陈丽卿道:“老婆娘,今日留你一命,但你需得记得,以后多积些口德”
朱温声色陡然转作寒冷如冰:“你们这些门阀大族,怎么也不能杀光我们这些草民你们毕竟还要靠草民供养”
“可草民们如果愤怒到极点……”朱温将纤长的手指凌空虚划:“是能把你们这些簪缨贵族杀得一个不剩的”
这几句话并没能让已经崩溃到神志不清的陈丽卿有什么直接反馈,却让几个同样出身世家的女骑士不由在马上打了个寒颤
而那帮几乎都是出身寒微的淮西骡骑,则听得暗暗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模样
几个女骑士慌忙停马,解开战袍包裹她们的将军,朱温趁机驱着那匹原属于陈丽卿的红鬃健马,出阵而去
“哇!”那位焰帅麾下的“焚天五剑”之一,原本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躺在地上哇哇大哭:“杀了那个崽子哇,老娘我不想活了嗷……”
她被朱温打出内伤,哭叫之时,突地哇一声吐出大口血来
陈丽卿忍痛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用自己能想象到的最酷烈的手段,收拾这个辱她至极的小崽子
朱温嗤笑不已,如果她真不想活,那么十七年前被裘甫部乱兵轮大米之后,就该拔剑自尽了
不过已经成为有名的女将军之后,再被当众羞辱,实在有些尴尬
但无论如何,朱温今天做得相当痛快虽然陈丽卿骂他,他一点也不生气,但教训这个缺教养的女人,仍旧让朱温十分痛快
陈丽卿当年遭遇的一切,起因是她父亲陈希真鱼肉百姓,激起民变,所以她纯属活该
她却一点没有反省之意,这么多年来一口一个“贱民”“蚁民”
这样的女人实在欠一些教训
今天没能杀掉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骡军骑兵有不少显然对陈丽卿的身体很感兴趣,在朱温卸陈丽卿盔甲时,看得目不转睛,这相当耽误了他们的重组
而黄巢已经带着步军过来驰援了
所以这群官军只好相当不甘心地带着少许战利品撤走
从头到尾,作为敌军真正主将的“葬刺史”都没有露面但毋庸置疑,这位御尸门的门主,一定躲在敌阵中某个角落,控制着那些绿毛地仙,与淮西骡军协同作战
而陈丽卿的出现,也坐实了这次军事行动与大唐四帅中的“焰帅”脱不开干系
无论是“焰帅”还是“葬刺史”,都是义军未来必须打倒的敌人今天的惊鸿一瞥,并不让朱温觉得多么遗憾,毕竟后会有期
战后清点伤亡,王仙芝部包围宋州南门的一部分,仓促被袭,又遭火攻,有两千余人战死,伤者倍之
这样的损失并不算致命,但已经使得王仙芝部草军失去了继续作战的意愿
最新得到的线报显示“葬刺史”带来的兵力是七千人相对于多达数万的草军而言,这个兵力并不足够发起决战,因此一波突袭之后,援军只能结营而守,与城内被困的雷殷符等部内外呼应
但如果考虑到焰帅的主力随时可能从北面赶到,这一仗也实在不宜继续打下去了
何况,之前击败宋威、齐克让联军,草军已经缴获了大量的辎重作为战利品围城期间,还用游骑袭击通济渠漕运,捕获了许多粮船
因此王仙芝与黄巢终于决定,拔营撤围
这一场惨烈的宋州大战,在暮夏的热风中,才真正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