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的意志,随着清风来到场间
中年道人懂了,知道她获得了新生,不由生出无限感慨
守护人间无数万年,您辛苦了
叶红鱼也明白了蹙起细细的眉,说道:“一对白痴”
莫山山站在她身旁,脸色苍白,沉默不语
那座小镇里,屠夫放下了手中的刀,君陌却还握着铁剑
这便是两人最大的区别
屠夫知道这场战争已经展到自己都无法插手的地步于是放手
君陌却想着,如果小师弟和那丫头死了,却未胜观主,那便轮到自己战
在荒原的天弃山脉里,黄裙飘舞,余帘不停北行看都没看长安一眼
……
……
没有人能命令整个人间,夫子也不能
他只是代表人间与昊天沉默抗争了整整千年
宁缺要做的事情是感知、然后尝试引领整个人间的意志
那是怎样的意志?
太阳正在熊熊燃烧,天空深处的神国逐渐清晰,天地间一片光明,这是从未有过的白昼,就连湛蓝的天空都快要变成纯白的颜色
光明令人盲,很少有人还能睁开眼睛
光明令人热,整个人间都被酷热笼罩大泽蒸腾,南海生波残雪尽融,那些被灼蔫的树林里,忽然响起蝉鸣,极北寒域里那片雪海,竟然有了解冻的迹象!
太热了
热到不能大汗淋漓,热到不能呼吸
长安城被来自神国的光柱不停攻击,但有惊神阵的庇护,相对城外的世界,还相对好些,至少人们可以睁开眼睛,可依然很热
李渔和大唐少年天子在御书房里她的衣裙已然被汗打湿,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牵着弟弟的手,走到窗畔,将窗户推开
春风亭朝宅里,朝老太爷和上官扬羽相对而坐,两个人都已经脱光了上衣,露出精瘦绝不好看的身体,热的极为难受
“受不了了”
朝老太爷撑着拐杖站起来,把房间里所有窗子都推开,看着天上像瀑布样流淌的光浆,暴怒骂道:“**你个祖***,要热死人啊?”
人间同此寒暑
无论住在江畔还是海边,无论有没有风,都躲不过热浪来袭,整个世界变成一个铁屋,屋外有柴火不停燃烧,闷热到了极点
意志,就是想法,就是想做什么
现在,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想要一阵清风,想要推开窗子打开门,如果闷热的铁屋没有门窗,那么只能把它打破
宁缺感知到了亿万人的想法,知道,那就是人间的意志
亿万人的念力,无论来自天涯还是海角,向着长安城涌来,进入了惊神阵里
宁缺根本承受不了这等数量级的念力
桑桑从他手里接过了阵眼杵
那道磅礴至极的、来自人间各处的念力,通过阵眼杵进入她的身体
她是宁缺的本命物
她有,便是宁缺有
长安城南的书院,此时也是酷热难当
崖洞前的读书人亦已衣衫湿透,但他却一无所觉,还在对着桌上的书山墨海呆,还在想着观主先前说的那句话
书生最终百无一用?
百无一用是书生?
读书人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失落
他愤怒地伸出双手,将桌上的书推了下去
那些书离开了桌面,却没有落到地上,而是飘浮在了空中
崖洞里,无数册书也离开了书架,飘到了空中
“原来,是这么回事”
读书人明白了,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天真的笑容,终于释怀
“去吧,让他知道,文字本身就是有力量的”
无数书籍,离开书院崖洞,像鸟群般飞到长安城墙之前
书院藏书浩瀚,有典籍珍本,也有两京杂记这样的通俗读物,数量难以计算,此时竟是在空中沿着长安城围了整整一圈!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是你说的吗?”
宁缺看着观主,说道:“那我写个字给你看”
话音未落,他举起手臂,手指虚握,握了一只无形的笔
墨在哪里?
他要写那样大的一个字,需要多少的墨?
长安城墙外,飘在空中的那无数册书,忽然间融合在了一起
书,不是纸
书是字纸
书上皆有字
那些字是墨写的
无数册书里,有无数墨字
宁缺要用的,是无数前人留下来的墨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