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不能这么想”李海波缓了缓语气,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跟鬼子那是血海深仇,是杀父杀母的仇!
只杀一两个鬼子,怎么能叫报了仇?怎么对得起你爹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丁满贵紧绷的脸,又道:“再说,你死了,家里年迈的奶奶谁来伺候?她老人家眼睛都花了,连水缸在哪儿都快摸不清了
还有你那年幼的妹妹,才十岁,没了哥,她跟谁过活?”
见丁满贵嘴唇动了动没出声,李海波继续道:“全村老少,就数你眼神最好、枪法最准,这是多大的本事?
就这么轻易死在树上,不是白瞎了这身能耐?
鬼子还没打跑,乡亲们还等着你来护,你就这么甘心?”
“这……”丁满贵攥着枪的手慢慢松了,黝黑的脸上血色褪了几分,方才那股子犟劲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眼里的不服气渐渐变成了迷茫,嘴唇翕动着,半天没说出下句话来
“所以你不能一门心思往树上钻”李海波见他松了劲,语气也缓和下来,指着周围的沟壑与密林道,“你得借着这熟悉的地形,再凭着你这手好枪法,找个草窝子、石头缝或者灌木丛藏严实了
打一枪就挪个窝,让鬼子摸不清子弹打哪儿来的,这才叫打游击”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丁满贵的枪托:“这么一来,别说十个八个,就是二十个、上百个鬼子,你都有机会收拾
到那时,才算把你爹娘的仇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多痛快!
这就是游击战,边跑边打,让敌人抓不着影儿”
丁满贵听得眼睛微微发亮,却还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丁大栓,像是拿不定主意的孩子等着长辈拍板
丁大栓在一旁看得清楚,抬手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瞪眼道:“傻小子,海先生说的句句在理!就咱们这几条枪,跟鬼子硬碰硬是不行的,就得用这法子听他的,准没错!”
丁满贵这才重重一点头,眼里的迷茫散了,“成!我听海先生的!
以后就躲在暗处放冷枪,打一枪换个地方,非得多杀些鬼子,把仇报得实实在在的!”
“这就对了!”李海波笑着拍他肩膀,“年轻人肯听劝,路才能走得远
为了赏你这份机灵,你自己去后车厢挑支趁手的家伙
车上好家伙可不少——德国的毛瑟98k、英国的‘英七七’、俄国的‘水连珠’,就连鬼子的三八大盖都有
这些枪可都比你手上这杆中正式准头更胜一筹
去挑吧,挑支合心意的,多杀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