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看向兵部尚书曹格和御林军统领:“两位爱卿,你们如何看?”
曹格觉得该自己表现的时候来了,他突然单膝跪地,官袍在金砖上散开一个扇形
“陛下臣弟曹雄就驻守在苍州北关,请陛下准臣飞鸽传书,命曹雄速查虚实!”
景帝盯着曹格铠官袍上的纹饰,突然想起什么:“对呀!朕听说曹爱卿的弟弟曹雄,年前接替了赵樽的元帅之职驻守北关”
“正是”曹格恭敬答道:“有曹雄帮陛下查证,必然万无一失”
“好!准了”景帝冷笑一声,“你速速飞鸽传书与曹雄,朕现在倒要看看,苍州王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屯兵造反”
御林军统领突然出声:“陛下,若情况属实,当如何处理?”
他做了个横切的手势,刀鞘上金边在烛光下划出冷芒
魏丞相上前一步,“陛下,老臣以为,若查证属实,应当立刻采取措施,趁苍州王羽翼未丰,派兵讨伐为魏家讨回公道”
魏大宝也赶紧磕头:“对!小民绝无虚言求陛下为小民做主”
景帝看了他们叔侄一眼,踱到窗前远处宫墙上,御林军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忽然转身,龙袍下摆旋出凌厉弧度
“舅舅且宽心朕虽不姓魏,但也是魏家的人,无论苍州王是否想造反,朕都会为魏氏讨回公道若真有其事,更是会派兵踏平苍州”
魏丞相闻言一怔,随即露出满意的神色,那皱纹里都堆出笑意
魏大宝却还跪着不愿起来,憔悴消瘦的面容上泪痕连连
魏丞相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知道景帝和曹格他们还有事要谈,便主动行礼告辞
待魏丞相叔侄俩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外,景帝的人越见冰冷
“曹尚书即刻传书”景帝看向曹格,语速突然加快,眼中杀意骤现:“一旦查实苍州屯兵,朕准北关驻军先斩后奏!”
“是!臣即刻去办”曹格郑重答道,领命而出
景帝的胸口剧烈起伏,想着荆州王和苍州王会令自己皇位不稳,他突然急走两步,一把揪住御林军统领的护心镜系带
铜镜映出帝王扭曲的面容:“再派一队死士去荆州若暗杀不成……”
他压低声音,吐字如冰,“那就以荆州王勾结山匪谋害梁州王为由,正大光明将其捉拿,押解回京受审,然后在途中……”
景帝眯了眯眼,眼神犹如一柄利剑直刺人心
“臣明白!”
御林军统领抱拳,狠狠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御书房外忽然雷声大作噼里啪啦的暴雨来得急骤,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如同敲打战鼓
景帝走到门前,望着雨中模糊的宫阙轮廓,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与荆州王在先帝膝下听讲《治国策》的场景
那时,荆州王刘衍总爱跟在他的身边,往他的袖子里偷藏糕点
如今,为了稳固那个位子,他也必须将荆州王偷藏起来,藏在地下三尺的地方,永远不见天日……
“轰隆!”
这时,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铅灰色的天幕,随即炸开的惊雷震得宫墙上的琉璃瓦簌簌作响
景帝一个激灵,这声炸雷便像是上天对他方才念头的回应
“陛下,进屋吧!当心着凉”
太监总管李忠心弓着身子从雨幕中碎步而来,手中油纸伞上的雨水在金砖地上汇成了一道细流
这位伺候过两朝君王的老太监眼角堆着皱纹,青白的面庞在闪电映照下更显憔悴
“陛下,宫门侍卫来报,长乐郡主又在宫门外……”
李忠心的声音像他弯腰的弧度一样谨慎,“这回带着先帝赐的玉如意,说是非要见着陛下不可”
景帝猛地挥袖,转身走向书案
“哼!这些糟心事怎么堆在了今天?就不能让朕舒心一点吗?”
他盯着窗外被暴雨摧折的花枝,气不打一处来
“朕说过多少遍了,朕登基以来,从未封过什么长乐郡主,大景朝也没有长乐郡主这号人物!让她滚吧!”
“是!老奴这就去让她走”李忠心又撑着伞往宫门口走去
雨幕中的长长宫道仿佛没有尽头,李忠心撑着伞的背影渐渐佝偻,官靴踏过积水时带起的泥点沾湿了他绯红的袍角
远处传来的哭骂声越来越清晰,像钝刀般割裂着雨声的帷幕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玉如意上刻着的‘御赐’二字!”
长乐郡主攥着翡翠的手上青筋暴起,玉如意上镶嵌的明珠在雨中泛着凄冷的光
她淡绿色的襦裙早已湿透,发间的金钗垂下的流苏被风吹着,纠缠在苍白的脸颊旁
镇守宫门的侍卫铁塔般纹丝不动,雨水顺着铁甲凹槽汇成细流落在青石板路上
“末将只认当今陛下的令牌”
“郡主!”侍女明月举着的油纸伞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她左脸鲜红的掌印甚是明显,“大夫说您寒气入体再不能受凉,咱们回……”
话音未落,长乐郡主反手又是一记耳光,“贱婢!滚开!”
“啊!”
明月惨叫一声,踉跄着跌进水洼,伞骨断裂的脆响淹没在雷声中
“连你也敢来管束主子?本郡主今日非要进宫面见陛下!”
她突然扑向宫门,镶玉的指甲在侍卫的铠甲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让开,你们让开让本郡主进去你们不认识我是郡主吗?”长乐郡主满面泪痕,声音凄厉
李忠心赶到时,正看见昔日金尊玉贵的郡主,在雨幕中像个市井泼妇般捶打着一动不动的侍卫
她孔雀金线绣的披风拖在泥水里,发髻散乱犹如疯妇
“郡主”李忠心的声音被雨声削得单薄,“老奴方才又去禀报过……”
“你这老阉奴定是没说清楚!”长乐郡主猛地抬眼看向他,赤红的眼睛盯着太监绯色袍服上的云雁补子
“你明知道以前本郡主进宫从不用禀报……”
说到这里,她突然哽住,雨水混着泪水在尖瘦的下处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