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溺死多少溃兵是一个未知的问题,很难详细统计
孙策使者张纮逆汴水而上,驻留梁国虞县的雍泽
汴水注入雍泽,在这里形成一片相对广袤以及更大范围的沼泽湿地,然后又向下游而去
因为战乱的原因,雍泽这里隐匿许多流民,过往船队也暂时待在雍泽中停泊
张纮被随行卫士喊醒,登上甲板,就看到雍泽水面上漂浮死尸,前后相连,顺着暗流而动
而雍泽流民则划小舟、木筏于泽中,搜刮这些死尸的随身衣物、器具;甚至还有一伙盗匪割取头颅,企图去上游找胜利的一方换取奖赏
因此溺死的曹军吏士多被割首,淤血泡散,染红一片片水域
张纮观望片刻,以袖遮住口鼻,问左右:“溺亡者是何身份?”
“多是青州兵,衣物上绘画符咒,也有竹符可以证明”
随行的皇象语气低沉:“也只有青州兵,才会多用符咒祈禳避凶”
张纮从湖面收回目光,就说:“既然曹操兵败,我等不宜耽误,快督促各船起航赵侍中用兵迅捷,若是去晚了,又要耗费脚程”
徐州这里的事情不能再拖延,要快些解决孙策的名位问题
皇象听了应答一声,转身就去寻找船头
上游七十里处,赵基也睁开眼,很不适应现在的这种状态
虽然能感受到身体强健有力,耳聪目明,能观察入微,可就是有一种难以抚平的疲倦,这种疲倦感一阵阵的袭扰他的思绪,仿佛细碎水流冲刷玻璃墙一样
也像服用大量浓咖啡,整个人意识清醒,能思考,可就是见到的景物,听到的声音,仿佛被一层隔膜挡住,让他脑海无法自然接受
或许这就是人体的极限,是外挂的极限,毕竟只是凝气养神,而非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精气神,目前也就精力代表的体力充沛
昨日一战,心力耗费过大
最难受的就是现在入睡,也睡不踏实,这是第一次无法压制躁烈情绪
虽是大胜,他却承受着精神压力,不苟言笑巡视各处
随着天亮,张杨已经督兵与吕布合军;陈国兵主动退出战场,返回宁陵驻地去了
就连淳于琼,也怕遭受其他意外风险,天亮时就撤兵还于旧营
赵基、吕布这里各自救治伤员,驱使俘虏打扫战场
吕布这里可能是穷惯了,扣留了许多赵基这里阵亡骑士走散的马匹
甚至吕布麾下的梁国兵不仅抢夺死马,还剥走马皮
双方驱赶俘虏打扫军械、铠甲时,也没少爆发冲突
“侍中,蒙侯遣使相邀”
韩述递来一封帛书,赵基拿起翻阅,就说:“点选三百骑士随我去见吕布,请徐公明主导全军,由赵子龙、张俊义协助”
韩述迟疑:“侍中,三百人是否有些少了?”
“我还觉得有些多”
赵基抬头观察远近,曹军战死的吏士已被搜集,与营垒木料堆叠在一起,就等着一起焚烧
己方阵亡吏士也准备火化,比较豪华,都是单人一堆柴,可以保全完整的骨灰,不至于混杂
赵基又摸了摸左腰悬挂的剑柄,此刻甚至耳际有冤魂不甘的呐喊
所以赵基的五官神情趋于冷厉,对韩述说:“昨日大战,我这里积蓄了太多凶杀杂念这些憋着,早晚坏事”
韩述略疑惑,因为论血腥,昨日的战斗根本无法与当初夜战匈奴、讨伐白波诸将时作比较,那时候的赵基杀的浑身血染
战后也只是睡一觉,就恢复正常了
而现在赵基只是指挥作战,即便参加战斗,前后也就射了不足三壶箭
这种前后反差,让韩述有些想不明白,一脸疑惑看着赵基:“这是?”
“凶邪怨气不该聚积,该发泄出去”
赵基简单说一声,就督促说:“快去选人”
韩述愕然,指了指东北方向吕布营地:“这是要?”
“吕布故意放纵,就是要看我的底色与他这样的人合作,就是与虎谋皮我也要展露一下我的厉害,不然他不知好歹,会误判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