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5.难过的梦
梦
是梦吗…
码头的轻风拂过脸颊,妮可慢慢睁开眼,正坐在木头桩上,看着轮船停泊在码头前,来往的男人背着一包又一包的麻袋,像是蚂蚁在搬运
空气是那么咸湿,仿佛就在海边
阳光明媚,海鸥展翅
“噢,我的小妮可,中午想吃什么?”
突然,粗糙的大手摸在她的脑袋上
妮可仰头一看,映入眼帘是熟悉的姥爷,他也是码头搬运工的工人,肩膀上正搭着擦汗的毛巾
“都可以呀”妮可下意识回答
“哈哈…学堂里教的字认识多少了?弗利老师跟我说你是他们那最聪明的孩子,我想着你要真会念书,我怎么说都让你上个大学”
“大学很远吗”
“不远,很贵”
淡淡的声音像是随着海风飘走
很快,闲聊结束的姥爷就继续去搬运麻袋,里面装着从遥远地方运来的马铃薯,妮可坐在木头桩上看着,有点茫然想不起来些事情
她感觉自己忘掉了什么
接着忽然又听见码头上有些动乱,有人在嘟哝
“嘿,这怎么有只死老鼠,怪臭的!”
“快丢掉它!”
很快,吵闹便平息
可没有人注意到,那只死去的老鼠上有只跳蚤,它蹦跶到离开的男人的脚踝上,然后开始大快朵颐,红色的丘疹逐渐出现在它啃咬的部位
妮可却不知为何,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有点困,闭上了眼睛
……
接着再次醒来,似乎就是第三天
逼仄的地下房屋里,墙壁里渗出着水珠,霉斑在墙缝扎根,隔壁就是莱克多先生的家,两家只用拉着布帘当做隔断——这个勉强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是妮可的家
而姥爷今天咳嗽不停,应该是生病了
他还想去码头工作,可是高烧和咳嗽令他步伐有点踉跄,妮可只好扶着他外出,临近码头时又被他推搡开来
“不用搀扶我妮可,我健康着呢”
接着是姥爷和管事的先生在交谈
“你也生病了?真奇怪,已经是码头第七起了,这样下去我都得去请点临时工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管事的先生无奈同意姥爷的请求,让他加入到搬运的苦力队伍,挠着头发用贫瘠的数字计算着当天收益
于是妮可又坐在码头上,看着姥爷在太阳底下来来回回搬运麻袋,可他明显比平时更加吃力
海鸥在盘旋
姥爷突然倒下来了
“喂!喂!头儿!多莱克晕倒了!”
“什么?嘿!都说了不要让他勉强……”
妮可心里面顿时空落落的,她想上前搀扶着姥爷,可发现没办法碰到他,只能无助地坐在一旁掉眼泪
看着大人将他搬运走,自己孤单地跟在后面,像是很久以前没人要的自己,能做的只有裹紧破衣跟着逃亡的人群
泪水从眼眶里打转流下,妮可明明只是想揉揉眼睛,让视线不再那么朦胧酸涩,却发现又变了画面
不知何时已经回到逼仄的家中
旁边是女人的念叨声
“该死的传染病又发了吗,这下可怎么办是好啊,医院治疗的药物那么贵,吃都会吃死人……”
妮可认出来她的声音,那是莱克多夫人念念叨叨的话语,莱克多先生也病倒在家,发出破损又厚重的喘息声
而自己坐在草席旁边,看着咳嗽出血沫的姥爷,感到恍惚
她的手放在姥爷的身上
姥爷的腹股已经肿起一块鸡蛋大小的黑色肿块,皮肤上出现黑色斑点,时不时呕吐出胆汁他已经吃不下多少面包,经常露出痛苦的表情在叹息着
“要去看医生”
妮可看见姥爷这幅悲惨的模样,难过地明白只能这样,不能再靠身体硬挺着——她恳请姥爷将钱袋给自己,里面装着多年来的积蓄
一万三千克朗
那是说要给妮可念大学的
“那你以后可上不了大学了啊”
姥爷躺在地板上打趣地笑着,看上去像风中残烛,凹陷下去的眼眶里,眼神在难过
妮可跑到医院
能够治疗传染病的药太贵了,而且这个时期医院人满为患,戴着听诊器的白大褂们根本腾不出手,走廊过道满是哀嚎叹息的人群,他们的怜悯已经变成麻木,甚至有修道院的牧师在这里安抚人心
妮可艰难地挤到人群里,向医生挥舞着钱袋,她得以被看中,凑到最前方的台前
“病人的状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