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邹氏被取到府中,操见之,大喜!
果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
烛火光晕昏黄,曹操仔细端详美人,轻笑问之
“夫人可识吾否?”
邹氏答:
“久闻丞相威名,今夕幸得瞻拜,如何不识?”
“吾为夫人故,特纳张绣之降,不然宛城上下,尽屠矣”
邹氏恭谨有礼,拜曰:“宛城上下,实感丞相再生之恩”
曹操对她恭顺的态度甚为满意,图穷而匕见
“今日得见夫人,乃天幸也
今宵愿同枕席,日后随吾还都,安享富贵,何如?”
邹氏:“.”
无端被绑来此地,她自然知晓曹操的意思
反正张济死后,她寡居久矣,今得与闻名天下的大汉曹公,同享鱼水之欢也未尝不可
但问题是现在不行
作为张绣、贾诩他们计划的主要执行人
她再清楚不过,当自己走出馆舍之时,大汉曹丞相的所谓威名,就已经步入尾声
这个时候她疯了能答应曹操干这事,到时候让张绣捉奸捉双,岂不全完?
至于说提醒曹操也来不及,不说张绣是夫君张济之侄,是亲,曹操一介外人,所求不过一晌贪欢,是疏
便是满营曹军,大多都因连续十余日的酒肉安逸而松懈
贾诩亲自操刀,杀机隐于潜移默化之间
十数日布局,从张绣到贾诩,乃至胡车儿等心腹将官,日日夜夜陪着曹军饮酒笙歌,只为一朝事发
昔日张飞一醉失徐州为天下笑,又何况于今乎?
但也不能彻底激怒曹操,否则从张绣拿自己来试探曹公,便可见其心
他大抵会帮自己报仇,而不会帮自己保命
说到底他张绣在意的也只是叔母是否为人所欺的名声,与是否能得曹公看中尊重,将来在曹营的前程罢了
是故,邹氏心知出馆舍之时,张绣便该得了消息,当下兵马随时将至,只需虚与委蛇,拖延片刻即可
她拜谢不受,恭顺答之
”妾乃张济之妻邹氏,残花败柳之身,何承丞相天恩?
恐污了丞相身子,有损丞相英名”
“夫人多虑!
夫人身份,我岂不知?
本相甚爱夫人,岂会在意小节”
听邹氏提及此事,曹操都笑了,我的夫人呀,优点你说了,那么缺点呢?
见曹操听闻此事,丝毫不在意,甚至更为意动,探手过来似要动手动脚
邹氏惊了!
故作受惊小鹿之状,步步后退
“丞相,馆舍之中,有下人照顾妾身起居
见我久不归,绣必生疑,倘来要人,无端为我一女子,令你与我家侄儿生了嫌隙”
曹操朗声大笑,就要将邹氏揽入怀中,“夫人连日为我献舞十余日,尚不明张将军深意乎?
诚恐其早欲将夫人献之于我,闻之此事,乐见其成也”
”丞相误会”
计划持续了这么久,为保小命,邹氏早已准备了应答脱身之词
“此乃妾久闻丞相威名,心向往之,遂自荐献舞
尝谓绣曰:由妾亲自献舞,可表降之诚意,遂许之
然今夜之事,绣毫不知情
丞相有所不知,我那侄儿是个急性子,眼里最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倘使听闻你我之事,大怒之下引兵来攻,如何是好?
丞相不如放我回去,来日与你从长计议,可好?”
邹氏说的楚楚可怜,但都这个时候了,曹操怎么可能放她走,冷笑斥之
“他敢?
既然夫人与操同心,又何惧之?
他不来还好,倘若敢来,操当尽灭其部,血洗宛城
方才所言,为夫人故,特纳绣之降,不然尽屠宛城上下!
夫人犹不信乎?”
曹操话语里,已有威胁之意,逼她不得不从
“那好,既然丞相如此说
倘使绣儿大怒之下,果真杀来,丞相可要保护妾身”
见邹氏屈从,曹操怎不大喜?
至于其所言张绣是个急性子,大怒之下会引兵打来?他是真没把这话当回事
急性子?我跟他喝了这么多天酒,我怎么半点没感觉出来?
大怒之下引兵来攻?张绣能不能发现都不一定,就算发现了,他也不一定会为了你一个妇人,就敢和我开战
就算他真气不过要开战,仓促之间他又哪来的时间安排调度兵马?
就算他真调兵来攻,在这城中,我足有四万兵力,张绣只得两万,他也不一定打的过我
所以曹操真没觉得这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出于素来的谨慎,他还是吩咐殿外看守的曹安民,传令三军小心防备,警惕张绣来攻
然而哪还来得及?
以有心算无心,提前布局这许多时日,即便再警惕,曹军的反应也根本跟不上张绣军杀来的速度
都没等曹安民跑出去传令,在府邸大门便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荀攸
这个文弱书生,一把擒住了曹安民的衣领,面目因紧张而尽显狰狞
“主公呢?主公何在?”
“叔父他”
知晓叔父将要做大事,不好叫人打扰的曹安民还想帮着遮掩
哪里想到他只一瞬间的犹豫,面前这位自家军师,居然顷刻拔出了腰间那柄装饰用的佩剑,冰凉的剑刃直抵咽喉
“主公可是与那贱人在一起?
他果真绑了张绣叔母?”
安民不答,但从他的眼神里,荀攸已确认了猜测,不由怒斥之
“汝不知,那张绣冲关一怒为叔母,大军顷刻至矣
贼子!安敢坏江山社稷,千秋霸业将毁于汝手!”
“我正奉命欲通传三军防备,怎.怎来的如此之快?”
惊闻此讯,曹安民吓坏了,这口滔天黑锅,他可不背!
“是叔父强要我做的!
叔父有命,安民不得不从
且夫打探美人之事,诸公亦有听闻,昔不谏之,今欲罪之于我乎?”
荀攸似被他这一语怼的哑口无言,是啊,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曹营上下所有人十来日间的逐步松懈,都有责任
“我等怎知你为主公寻的美人,是他张绣叔母?
汝既知她有如此身份,早该报我来劝!”
“报你?”
事已至此,打定主意不背这滔天黑锅的曹安民也是梗着脖子,冷笑曰:
“汝为相耶?叔父为相耶?”
“事急矣,攸没时间同你争论!
主公何在?”
曹安民也知不能再逼急了荀攸,忙指明方向
荀攸掷剑于地,恨声道
“难怪阵前汝不堪张勋一击,今尚不敌我一书生耳!”
言罢,荀攸匆匆而去,急切推开曹操寝所大门
“荀攸,你大胆!”
曹操先前被邹氏欲拒还迎拖延了许久,这会正欲撕扯她衣裳呢,忽然间房门大开,怎不惊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