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到窗边,一把推开锈住的铁窗
楼下的空地上,佐佐木千雪走得很快,红伞在灰扑扑的厂区里扎眼得像滴血
梁莎莎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
二号库房在厂区最西头,徐莹办公室在相反方向的东边
我盯着佐佐木千雪消失在西边堆满废料的拐角,一咬牙,掉头往东冲
徐莹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我推门进去,她正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肩头缠着的白绷带透出点刺眼的淡红
听见动静,她用左手费劲地去够桌上的搪瓷缸子,指尖抖得厉害,缸子晃荡着,水洒了一桌
“别动!”我两步跨过去抢过缸子,热水溅到手背上,烫得我一哆嗦
她这才慢慢转过脸
嘴唇干裂起皮,额角全是冷汗
看见是我,她紧抿的嘴角松了点
“超哥那霓虹女人走了?”
“没走”我把搪瓷缸塞进她完好的左手里
“梁莎莎跟着呢”
徐莹捧着缸子,没喝
热水氤氲的热气扑在她惨白的脸上,眼睫毛湿漉漉地垂着
“她那刀真快”
“肩膀现在才觉出疼...”
她抬起眼,黑沉沉的眼珠子直直看着我
“超哥,她看你的样子不对劲”
“饿狼看见肉一样”
“那张订单,那十五万美刀是裹着蜜糖的砒霜吧?”
我弯腰想去检查她肩头的绷带
“别瞎想!我先看看伤…”
指尖刚碰到纱布
“砰!!!”
一声闷响,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西边!
梁莎莎变了调的嘶吼穿透厂区的喧嚣
“陈超!西头!出事了!”
徐莹那句砒霜还卡在喉咙里,梁莎莎那嗓子像把烧红的铁钎刺进我耳朵眼
西头!
佐佐木千雪!
梁莎莎不是在套她信息吗?
操!
我猛地直起身,后腰撞在桌角上,木头裂开的咔嚓声混着徐莹失手的搪瓷缸摔地声
徐莹肩膀的绷带瞬间洇开更大一片红,她疼得倒抽冷气,右手死死抠住桌沿才没栽下去
“待着别动!锁门!”
我吼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人已经撞开办公室的门冲了出去
走廊里全是杂乱的脚步和惊叫,工人们像炸了窝的马蜂,都往西边涌
我扒拉开挡路的人,眼睛死死盯着西头那片腾起的灰黄色烟尘
心脏在腔子里撞得生疼
梁莎莎你他妈撑住!
那疯婆子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老子活撕了她!
西头废料堆旁
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梁莎莎半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捂着头,暗红的血顺着她指缝往下淌,糊了半张脸,眼睛都被血糊得睁不开
她右手还死死攥着那把三棱刺,指关节白得吓人,胳膊抖得跟筛糠似的
她面前几步远,佐佐木千雪还站着
月白旗袍下摆撕裂了一大块,沾满了泥灰,看着有点狼狈
但她手里没刀,那把红伞掉在几步外的泥水里,伞骨折断了好几根,红绸面被扯烂了
她正微微喘着气,看着梁莎莎,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