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一个搬运工扛着麻袋挡了黑西装的视线,我猛地从芦苇丛里窜出来,几步冲到栈桥下,解开一条最破,最小的木船缆绳,跳了上去
船里积着半舱发臭的雨水,船桨也只剩半截
我顾不上脏臭,抓起那半截船桨,在岸边石头上用力一撑!
小破船摇摇晃晃,慢得像蜗牛,朝着河中央那艘钢铁巨兽飘去
我心里急得冒火,用手拼命划水,冰凉的河水溅了一脸
岸上有人好像朝这边喊了什么,风大听不清,那几个黑西装也朝水边走了几步,朝我这边张望
我把头埋得更低,拼命划
终于,小船晃晃悠悠地蹭到了海冬青号巨大的黑色船壳边上
仰头望去,船身像一堵陡峭的悬崖,直插进灰蒙蒙的天空里冰冷的水汽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船壳上挂满了滑溜溜的绿苔和藤壶
锚链!只有锚链!
那粗大的铁链从锚孔垂下来,一直没入浑浊的海水里
铁环足有小孩胳膊粗,布满深褐色的铁锈
没别的路了!
我吐掉嘴里的河水腥味,咬咬牙,把手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蹭掉水渍和泥污
抓住那冰冷湿滑,布满凸起铁锈的锚链最下面一环
我双脚蹬着湿滑黏腻的船壳,手臂用力,腰腹绷紧,像只壁虎一样,一点一点,艰难地往上爬!
铁锈扎进手心,钻心地疼
冰冷的河水顺着锚链往下淌,流进袖口,冻得人直哆嗦
脚下蹬着的船壳滑溜溜的,好几次差点踩空摔下去!
爬!
往上爬!
上去!找到那批货!
找到山本清的把柄!
不知道爬了多久,手心火辣辣的疼,手臂酸得快要抬不起来
终于,头顶看到了锚孔的边缘!
我憋住最后一口气,猛地一蹿,手扒住锚孔凸起的冰冷铁沿,一个翻身滚了进去!
扑通一声摔在硬邦邦的甲板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甲板上空荡荡的
巨大的货舱盖紧闭着
几台巨大的吊机铁臂静静地指向天空
风很大,吹得缆绳呜呜作响
人呢?
船太大,太安静了
安静得诡异
预想中的守卫呢?巡逻的呢?
都他妈死哪去了?
我撑着发软的腿站起来,警惕地扫视四周
甲板上散落着一些零星的麻绳和木屑,看不到人影
只有风刮过钢铁缝隙的尖啸
不对劲!
我猫着腰,贴着冰冷的船壳,小心往船楼方向挪
船楼是驾驶舱和船员住的地方,好几层高,窗户黑洞洞的
越靠近船楼,那股诡异的寂静感就越强烈
海腥味里,好像混进了一点点别的味道?
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不是船壳的铁锈味,是新鲜的血腥味?
我心头猛地一跳!
脚步停住了,鼻子用力嗅了嗅
没错!
是血的味道!
还很新鲜!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