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杨两只手撑着吧台,答应着:“小贩,你来叫”
范文匆心领神会:“好咧”
几个上一辈人开了口,下边的人也都热闹了
闹哄哄的客厅,大家各玩各的,给了殷果一个缓冲的空间她装模作样地去拿了盒冰激凌,回到房间,虚掩上门屋子里有个扔在地上的单人软沙发,深红色的,她坐着陷在里面,一勺勺挖冰激凌,从门缝里听着外头的动静
林亦扬洗得很快,出来时,江杨还在问他要吃什么
他回说,吃过了,不用管他
好像回卧室了?起码外头的对话没有他参与了
手机突然亮了,在她的膝盖上
lin:在干什么?
殷果把冰激凌的纸盒子搁到脚边,捧着手机回
小果:吃冰激凌
lin:洗衣房见
洗衣房?他要洗衣服?
小果:哦,好,正好我也有衣服要去洗
lin:你先去,我一会儿来
小果:ok.
她把冰激凌的纸盒子丢到垃圾袋里,从门后边的找到叠好放在那里的一个大纸袋,把床上和沙发上的衣服塞进纸袋子里,顺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把硬币,提着一袋脏衣服堂而皇之从客厅穿过,佯装坦然地下了楼
洗衣房没有人,有衣服在烘干,估计主人稍后会回来
她把脏衣服塞进一个空着的洗衣机,投了硬币
看看四周,在墙边的一排空椅子和正当中的蓝色塑料长桌旁,挑了后者,拉开凳子坐下,等他来没多会儿,林亦扬手里拿着一包烟和打火机走入他穿着刚换上的干净运动服,头发是用毛巾擦干的,还半湿着除了抽烟的东西,手上没个袋子,也自然没有带一件脏衣服出来,坦然得很
他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塑料长桌上,在殷果身边坐下
其实都有两年没抽烟了,也不馋烟,刚刚在那群狼一样的兄弟眼前明目张胆地走,总要有个借口,于是跟吴魏要了这些
两人坐在桌子的一角,一个左,一个在右,既能聊天,也能看到彼此的脸
整间洗衣房里,只有一个洗衣机和一个烘干机在运转着,机器作业的动静不大不小,烟火气浓郁
“刚刚,江杨说见过你”他说
“对,他在国内和我哥打比赛的时候,我们见过两次”
“你哥这些年好吗?”他问
“挺好的,”她答,“我哥前两年嫌原来俱乐部的地址不好,就开了一家新的我舅舅就退休了,只是投资了一半,大事都交给他决定了——”
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打着电话,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走入,他拉开椅子,在塑料长桌的另一端坐下,等自己的衣服烘干
因为陌生人的闯入,殷果停下来
洗衣房很快呈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场景:殷果开始摆弄手机,林亦扬则在把玩着香烟盒,而那个男人百无聊赖,一双褐色的眼睛盯着烘干机在发呆
殷果心神飘忽着,看看窗外的夜色,看看洗衣机怎么都要一个小时才能洗完、烘干,这一个小时不会就这样干干坐着吧?
她看到林亦扬从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没几秒,自己的手机里,他的微信发过来
lin:为什么不说话
殷果抬眼,发现他在看着自己
她抿起嘴唇,笑着用两手握住手机,回复他
小果:你也没说
lin:在听你说
小果:……说完了
林亦扬清了清喉咙,殷果猜想他要开口了,没想到又是一条微信
lin: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
小果:随便聊……都是朋友聊天,你搞得这么严肃,我都紧张了
殷果发完,咳嗽了声,嗓子有点儿痒
她有种回到高中时代的错觉,上课和后桌不敢说话,一直传纸条在说着没营养的废话可那时后桌是女孩,现在,身边的这个可是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坐在长桌另一头的这对“小情侣”,猜想估计两人在冷战?一人举着一个手机,各玩各的
恰巧烘干结束,中年男人的衣服烘好了,他把衣服全掏出来,堆到了长桌上,一件件在他们两个的面前叠着
林亦扬换了个坐姿,斜靠在长桌边,将桌上的打火机捞起来,在掌心里把玩着
殷果单手撑着下,还在和他有来有往地聊着
小果:我认输了,可以说话了吗?
lin:都装哑到现在了,还是继续装得好
也对要是这时候突然说话,估计能吓人家一跳,肯定会把人家弄得很尴尬还是继续装吧,看样子,大叔把衣服也叠得差不多了
她继续打字
小果:我们要不然上去吧?还要等一个小时,坐在这里也没事干
lin:上边人多,不方便说话
小果:在这里你也没说话,不都一样
lin::)
lin:问你个问题
小果:说吧
等了会儿,没下文了
殷果奇怪地抬头,林亦扬恰好在看她殷果摆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林亦扬嘴角微扬起,用食指点了点面前的手机屏幕,意思是:看手机
什么问题,搞这么神秘
她抿嘴一笑,在洗衣房的灯光里,在洗衣机运转的声音里,在中年魁梧大叔哼唱着的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摇滚歌曲里,垂了眼
对话框里,林亦扬的头像旁出现了一句话——
lin:有男朋友吗?
她的手指悬在那……
lin:或者说
lin:看得出来,我想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