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就这样诡异地慢慢挪动并对峙着,战场形势却仍在急速变化
城外,石山发出了总攻命令,战鼓再次擂响,喊杀声震天,一个又一个“红心营”将士不断爬上城墙
一名背负长弓的高大汉子跳上城墙,就迅速拉弓搭箭,目标赫然便是邓顺兴——正是此番攻城战大展箭技的傅友德
嘣——
“大哥——”孟平猛一侧身,替邓顺兴生生受了这一箭
“走!”躺在一旁血泊中装死已久的李松见机会终于来到,朝宋三羊喊了句,就立即爬起身,迅速钻进邓顺兴身后的青壮中
“杀——”邵荣哪还用傅友德再提醒,当即一枪刺向邓顺兴
孟平沉肩猛撞邓顺兴,顺势抱住邵荣的刺来的枪头,其胸膛瞬间凹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快——走——”
望着邓顺兴洒泪而逃,带着刚上城的守军一同崩溃,傅友德拉开一半弓弦的手指放了下来,一脚踢起李松抛弃的长枪,转身,直奔城门楼
——那里还有一条此战最大的鱼
恰如虎入羊群,枪花翻飞间,无一合之敌
眼睁睁地看着四名护卫接连倒地,林赤忽都如见杀神,脸色苍白,频频后退
“不,不要杀俺”
咕咚——
林赤忽都被自己的后脚跟绊住,一屁股坐倒在打开的钱箱里,“咣当”一声,箱盖落下,砸落他的官帽,露出其人光秃秃的脑袋
兵败如山倒!
孙逊率领步四营前锋刚登上城墙,守军就被邓顺兴等人的狼狈逃跑感染,争相逃命,裹挟着登城马道上的民壮倒卷而下
啪!啪!啪!
混乱中,不断有人被挤下城墙,“下城”的速度竟比邓顺兴还快
城下,韩铁义受县尹曹世贤指派,正带着十几个民夫挑着刚出锅的馒头,原本是要上城劳军的,见到这一幕,民夫面面相觑,不知谁发声喊,竟都丢下箩筐跑路
城上,邵荣终于杀尽跟前之敌,疲惫地甩掉胳膊上的血迹,很想坐下来喘口气,但傅友德已经去了城楼,开战后就一直佯而不攻的北城墙也传来了金铁交击之声
“诸位,还请咬牙坚持,随俺下城开门!”
邵荣可不想自己拼死拼活,最后的破城之功被常铁头抢了,强打起精神,就要迈步向前,背后却传来一个熟悉却又异常虚弱的声音
“老——六——”
“三哥!”
邵荣猛然转身,这才发现三哥邵照早就浑身是血,强撑到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
“三哥!三哥你别吓俺啊!”
四哥才死,三哥眼看着也快要撑不住了,邵荣突然感觉心好痛,怀疑为了战功拼掉两位兄长的性命究竟值不值,一时悲从心来,六尺壮汉,竟抱住兄长嚎啕大哭
“没看到致命伤,令兄兴许只是脱力,估计还有救”
邵荣闻声抬起头,孙逊不知何时登上了城墙,正在查看三哥的伤势,赶紧翻身就要跪下求他救自己兄长,却被孙逊扶住
“咱这半瓢水只会简单包扎固定,怕是要耽误令兄伤情,城里的大夫应该有这本事曾兴那边就要杀进城了,咱们快开城门迎大军进城,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那快走!”
石山在看到傅友德跃出楯车防护直奔云梯而去时,就果断下达了总攻命令,并向周十二等人明确入城纪律,安排进城后各部任务
此时,大队人马已经转移到了西城门外,就等城门打开
城内,李松的运气不错,竟然在最后的混战中侥幸逃过一劫
只是马道上人太多,又争相逃命,李松不慎被挤落,好在已经往下跑了一截,高度有限,摔得倒不是很重,刚想爬起,就看到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宋三羊没能跟上李松,乱战中被一枪刺穿腹部,又从城头挤落摔断了腿,此时肠子都流出来了,却还不肯闭眼,血糊糊的左手伸出来老长,也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
“宋兄弟,俺是李二哥啊你,你要什么”
虽说乱世人命不如草,但李、宋二人相处日久,李松物伤其类,竟不急着逃命了,靠上前,询问宋三羊的临终遗言
“瞒——”
李松扭头,看向宋三羊手伸的方向,两筐白馒头散落一地,还冒着热气
“馒头?”
“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