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要被拉走二十个工匠,这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刘兴祚嘴角微扬,恭敬地向阿泰行了一礼,道:“回阿泰台吉的话,我家主子此番行事确实欠妥这三十三个工匠中,主子赏了奴才三个,只是奴才思来想去,实在不敢擅留,不如转赠给台吉,权当赔罪”
阿泰闻言,脸上的愤怒顿时凝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这是何意?还想再害本贝勒不成?”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的他可再不敢贪图这些小便宜了
刘兴祚见状连忙摆手,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台吉明鉴,奴才岂敢存这等心思?奴才此番带兵出征,总得有所斩获才是”
“万一到时候大水一来,把奴才的部众都给冲走了,这.这找谁说理去啊?”
阿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狡猾的汉人是在用三个工匠作饵,想从他这里套出水攻的具体安排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满脸堆笑却暗藏心机的刘兴祚,心中暗自盘算着这笔交易的得失
片刻之后,他呵呵一笑,道:“你放心,沿途构筑了分水坝,你按照大汗给定的行军路线,淹不到你”
刘兴祚脸上再次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奴才担心,行军太慢了,万一分水坝被冲毁了,那就不妙了,不知这水攻,何时开始?”
阿泰轻哼一声,说道:“放肆!水攻时辰乃军中绝密,岂能随意泄露?”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住地往帐外那些工匠身上瞟
刘兴祚见其模样,心中门儿清
这不是机不机密的问题,这是要加钱的问题
刘兴祚当即摆出一副肉疼的表情,咬着牙道:“台吉教训的是.奴才部众中还有五个手艺精湛的工匠,若是台吉不嫌弃,愿意献出来,为台吉驱驰”
阿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假装为难地捋了捋胡子,左右张望一番后,确定四周无人之后,这才凑近刘兴祚耳边低声道:
“具体时辰确实不能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不过.最迟不会超过明日凌晨”
阿泰满意地摸着下,心想这笔买卖做得值当
一句话换八个工匠,这可是几千两银子!
刘兴祚眉头微蹙,眼中仍带着一丝犹疑,他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台吉此话……当真?”
阿泰见他仍不放心,嘴角一扯,露出几分不耐烦,但想到刚刚到手的五个工匠,终究还是松了口
“实话告诉你吧,水攻就在今夜!”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焦躁
“这鬼天气,水位涨得太快,再不放水,到明日凌晨,蓄水坝怕是要垮了!”
刘兴祚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脸上却适时地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连忙拱手道:“原来如此!多谢台吉指点!”
他语气诚恳,甚至带着几分感激
“这八个工匠,便赠与台吉了,权当谢礼”
阿泰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刘兴祚也不多言,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掀开帐帘,带着亲信大步离去
雨幕依旧绵密,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斗笠滑落,打湿了肩甲
刘兴祚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冷笑
“今夜……”
他心中早已盘算妥当,此刻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
“走!”
他低声喝令,翻身上马,带着剩余的人马迅速离开正白旗大营
时间,刚刚好
他给明军的时间,也是今夜
现在可以放心了
刘兴祚策马回到营地,雨势稍缓,但天色愈发阴沉,乌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倾塌下来
他翻身下马,铁靴踩进泥泞的地面,溅起浑浊的水花
营地里的士兵们正抓紧时间休整,有的擦拭兵器,有的修补蓑衣,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火药味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军帐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解下湿透的斗篷,随手丢在一旁,随即沉声道:“来人!”
四名亲信闻声而入,单膝跪地,雨水顺着他们的甲胄滴落,在地面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刘兴祚目光锐利,扫过四人,确认周围无人偷听后,才压低声音道:“入夜了,我将率军出发后,你们四人每人带五十人,带上火药,务必在今夜子时炸毁分水坝”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在案几上展开,指尖重重地点在一处标记上:“记住,炸坝之后,不可恋战,立刻撤离,直奔沈阳大营汇合”
四人神色凝重,其中一人抬头问道:“大人,若遇建奴巡逻,如何应对?”
刘兴祚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遇阻拦,格杀勿论!但切记,行动要快,不可暴露行踪”
四人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刘兴祚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扫过四人,语气低沉而坚定:“此事关系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四人抱拳领命,眼中皆是决然之色
待四人退下后,刘兴祚独自站在帐中,听着帐外淅沥的雨声,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成败,就在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