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领头的净军宦官还没做出反应,锦衣卫就已经围了上来了
“掀桶“
锦衣卫千户屈指叩了叩粪车松木桶身,玄色皮弁下双眼如鹰隼,对粪车的恶臭视若无睹
“圣上有旨,凡出宫物件,需严查”
直殿监小火者攥着麻绳的手倏地发白
最前头的粪车已传来“咔嗒“脆响,两名番子驾轻就熟的用铁钩撬开桶底暗格,镶满红蓝宝石的鎏金执壶骨碌碌滚落满地,黄绫包裹的名贵书画更是散落一地
显然他们事先都知道这些东西藏匿的位置
有细作!
有内奸!
我们中出了叛徒!
正在直殿监众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一声尖利之声,更是将众人吓得差点瘫软在地
“厂公到!“
暗处忽亮起十六盏羊角灯,映得魏忠贤紫貂斗篷上的金线螭纹活似盘踞的毒蟒
他踩着满地碎尘踱近,苍白面皮在灯火下泛着青瓷般冷光,腰间悬着的东厂牙牌随着脚步轻晃
而于此同时,刘用、李明、张德三人,被锦衣卫番子押解至粪车侧畔,摆踹了小腿,当即跪伏在魏忠贤面前
“魏公饶命!“御马监刘用膝行两步,暗青斗牛服沾满粪水泥浆
今日这架势,明显是魏忠贤提前有准备的
明明他提前给过孝敬了,怎么魏忠贤还来抓他?
难道是给的不够?
刘用想要活着,小声说道:“奴婢愿出白银三千两,还请厂公高抬贵手!”
见魏忠贤无动于衷,刘用意有所指,沉声说道:“奴婢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老祖宗的人”
他刻意将掌印太监重读
如今魏朝名正言顺坐上司礼监大太监的位置,在刘用看来,魏忠贤必定忌惮几分
哪知魏忠贤闻言,眼中杀意更甚
“咱家怎不知道宫中有个老祖宗?”
见魏忠贤丝毫不顾及魏朝的面子,刘用咽了口唾沫,再言道:“奴婢愿献出通州三进宅子“
话音未落,绣春刀已架住他脖颈
“不,奴婢愿意献出全身身家,尽数都赠与厂公!”
绣春刀刺痛脖颈,刘用彻底慌了
內宫监太监张德、御用监太监李明亦是磕头如捣蒜,他们屎尿都被吓出来了,极力哀求道:“我等愿意将身家财产,都赠与厂公,还请厂公饶我等一命”
面对众人的哀求,魏忠贤只是冷笑
“你们都是陛下爪牙,蒙受君恩,如今居然行此欺君之事,鬼神夺走了你们的魂魄,还妄想饶命?”
魏忠贤俯身拾起一枚嵌东珠的龙凤金扣,指尖摩挲着扣面“万历御制“的錾刻小字
你们的财产,是陛下的,还需你们给?
难道我不会抄家?
想到此处,魏忠贤嗤笑一声,他扬手将金扣掷向宫墙,眼神杀气四溢,咬着牙嘶吼道:
“抄!
刹那间玄武门外火把如龙,数百厂卫按照事先安排的路线,踹开各监朱门
御药房内正往药匣塞和田玉佩的典药太监,尚膳监灶台下埋着的汝窑天青釉葵花洗,连同内官监廊柱中暗藏的金丝楠木匣
尽数暴露在雪亮火光下
掌刑千户抖开七尺长的洒金名册,每念一个名字,便有铁链哗啦作响
“李明,私吞御用监金丝五百两”
“张德,盗取内承运库贡品三十七件”
“刘用,擅调火铳营以谋私利.”
至卯初晨钟响起时,北镇抚司诏狱已塞满褪了太监袍服的罪宦
内廷中的魑魅魍魉,被扫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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