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谁敢开口?
谁若开口求情,保不准大王顺手就给自己扣一顶同党的帽子
见无人说话,杨渥又将目光落在周隐身上:“周判官,本王给你个辩解的机会”
周隐摇摇头:“下官无话可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王一心要他死,任他如何自辩都无用
“哼!”
杨渥豁然起身,竖起戟指遥遥指向殿下周隐,气势汹汹道:“你身居高位,不思感恩,却里通外敌,意图谋逆枉先王对你这般信任,竟还在病榻之前临终托孤,你周隐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面对杨渥的戟指,以及莫须有的指控,周隐都坦然若之
唯独提到先王之时,他波澜不惊的脸,有些许动容
他缓缓开口道:“先王临终之前,曾问策于下官,死后何人可当下官直言,大王非保家主,可惜先王并未听取下官之言下官对先王,对杨吴,尽心尽责,问心无愧”
一句大王非保家主,戳中了杨渥的痛楚,狞笑道:“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周隐淡淡地道:“下官项上人头就在此,大王想要和随时拿去”
这番姿态,让杨渥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你里通外贼,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按罪当诛来人,将他拖下去斩首,悬尸府衙大门,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立在大殿左右两侧的黑云都当即上前,扣住周隐肩头,粗暴的将其拖出大殿
噗嗤!
很对,殿外传来一声刀刃如肉声
黑云都牙兵大步踏入大殿,手中托着一个银盘,其上盛放的正是周隐的脑袋
徐温微微抬眸,只见周隐首级的眼睛瞪大,嘴角似勾起一抹似有似无地嘲弄笑意
不知临死之际是在自嘲,还是嘲笑杨行密,又或是杨渥……
“启禀大王,逆贼周隐已枭首!”
看着周隐的首级,杨渥心中无比畅快,吩咐道:“首级蜡封,送于父王陵前,尸体悬于府衙,暴尸三日!”
“得令!”
牙兵应下后,转身离去
大殿之中,寂静无声,所有人神色凄惶,杨渥今日所作所为,让他们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思
之前是王茂章,今日是周隐,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先前王茂章之事,不少老臣还心怀侥幸,认为只是例外
可今日诛杀周隐,却是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心中那点侥幸,瞬间烟消云散
杨渥却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沉浸在除掉周隐的喜悦之中,看着噤若寒蝉的众人,他面露得色道:“周隐之故,你等当引以为戒,散了吧!”
说罢,他挥了挥衣袖,大步离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一出大殿,刺眼的骄阳让他们微微眯起眼睛
可炙热的温度,却并未让他们冰冷刺骨的心,感受到丝毫温暖
待出了牙城,贾令威抬头望了望天,旋即叹了口气:“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诸位警醒些”
没人接话,众人沉默不语,绷着脸各自朝公廨走去
严可求正走着,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严司马,本官近日偶得一幅应方先生的字帖,待下了差,严司马可否赏脸评鉴一番?”
闻言,严可求微微侧目,发现邀请之人竟然是张颢
稍一犹豫,他婉拒道:“本官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下次再登门拜访”
张颢心下不悦,挤出一抹笑容:“呵呵,也好”
“告辞”
严可求拱拱手,快步离去
目视他的背影,张颢冷哼一声:“不识抬举!”
……
回到府衙公廨之中,面对幕客的询问,严可求并未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其退下
夕阳西斜
公廨中的官员、佐属渐渐离去
严可求批完最后一本折子后,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出公廨
马夫早早等在府衙外,见严可求出来,立即迎上去:“阿郎!”
“回府”
严可求交代一声,在马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啪!
马鞭清脆的抽击声响起,马儿立即迈动四蹄,踩着落日余晖,朝着坊市行去
作为扬州司马,严可求自然住在内城
其所居康荣坊,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