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这还是人么?(2 / 2)

就在此时,一名亲卫在他耳边急声道:“将军莫慌,看样子,敌军不过三五百人,只是虚张声势!”

霍郡定睛一看,果然,两侧冲杀下来的敌军,声势虽大,但人数确实不多,加起来恐怕都不到五百

这个发现,他心中稍定,不由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区区几百人也敢伏击我万军?结阵,杀敌!”

短短几个呼吸,霍郡的军令从迎敌,变成了杀敌

然而,他的冷笑还未散去,便僵在了脸上

双方甫一接触,战况便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几百名黑甲士卒,爆发出了非人的战斗力!

他们并非一窝蜂地冲杀,而是结成一个个五人或十人的锋矢阵,如同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凿子,狠狠地凿进了己方混乱的军阵之中

这些黑甲士卒,人人身披厚实的铁甲,寻常刀枪砍在上面只能留下一道白印,根本无法破甲

是山纹重甲!

他们手中的长枪模样怪异,似戟非戟,且互相之间配合默契

一人持盾在前格挡,侧翼两人挥舞骨朵猛砸,后方两人则用长矛从盾牌缝隙中精准刺杀

这完全是一场降维打击般的屠杀

霍郡麾下的军队,装备、训练、士气被全面碾压,几乎是一触即溃

一个照面,前排的士兵就被砍倒一大片,被杀得节节败退,死伤枕籍!

那些黑甲士卒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次冲杀,都能在人群中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怎么可能!”

霍郡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哪来的精锐,难道杨吴出兵了?”

在他看来,如此彪悍的精锐之师,恐怕也只有杨吴才有

“将军,两翼快顶不住了!”

张敬的惊呼声将他拉回现实

霍郡连忙下令,调动前后的预备队,火速驰援左右两翼,试图用人数优势,将这些该死的“凿子”淹没

就在他中军后方的兵力被调走,整个中军的侧后方出现一个巨大空档的瞬间

刘靖,终于动了

“轰隆隆——轰隆隆——”

一阵比方才喊杀声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如山崩海啸一般,在山谷的尽头轰然响起!

大地,在剧烈地颤抖!

霍郡骇然回头

他看见了

在谷口的山林阴影中,猛然冲出一道黑色的铁流!

骑……骑兵?

而且,还是人马俱甲的重甲骑兵!

一百八十名骑士,连同他们的战马,尽数披着厚重的玄色铁甲,阳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冷光,只露出两只冰冷的眼睛

他们以一人为刀尖,结成一个无可阻挡的锋矢阵,马蹄踏地,烟尘滚滚,朝着中军被掏空的后阵,发起了毁灭性的冲锋!

为首一人,手持一杆近丈长的玄色马槊,身先士卒

那股冲天的杀气,即便隔着数百步,也让霍郡感到一阵窒息

正是刘靖!

重甲骑兵冲锋的威势,犹如山崩海啸,席卷而来

明明只有不到二百骑,声势却好似要碾碎一切

“结阵,挡住他们!快,弓弩手攒射!”

霍郡发出了歇斯底里、甚至带着哭腔的尖叫

晚了

数百步距离,对于居高临下,全力冲锋的重甲骑兵而言,不过是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不是冲锋,是撞击

是吞噬

是钢铁对血肉的无情碾压

刘靖一马当先,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战吼,只是将手中的马槊平举,化作一柄纯粹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攻城长矛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令人牙酸的巨响

那不是金铁交鸣,而是高速运动的钢铁撞进血肉之躯的声音

刘靖驾马冲入阵中,最前方那名临时被推上来、还妄图举盾抵挡的敌军校尉,迎面被战马撞中,立即如一只断线的风筝,口喷血雾,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马槊如龙,三尺余长的槊锋在夕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寒芒,轻而易举的刺穿一名士兵胸膛

刘靖握着槊杆的手腕,猛然发力,巧劲沿着槊杆直达槊锋,将尸体挑飞

快马重槊,长击远落

直到这一刻,刘靖才真真切切体会到这八个字的意义

紫锥马此时此刻无比兴奋,身披甲俱,让它在人群中肆意的横冲直撞,刘靖手中马槊不断挥舞

第二个,第三个……

马槊所过之处,士兵像是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洞穿、撕裂!

黑色的钢铁洪流,狠狠地撞入了霍郡的中军后阵

第一排的敌军士兵,根本没有机会反抗,他们在撞击的瞬间就被巨大的动能撕碎、压扁、踩烂

一个人的上半身被马槊带走,下半身还留在原地,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被紧随其后的马蹄踩成肉泥

一人的脑袋被战马的铁甲护胸直接撞爆,红的白的溅了旁边人一脸,那人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另一匹战马撞断了腰,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咔嚓!噗嗤!咯吱……”

骨骼碎裂声、肌肉撕裂声、内脏被踩爆的声音,汇成了一曲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杂着滚烫的内脏气息和人类濒死前大小便失禁的骚臭

仅仅一个冲锋,就在这片人间地狱之中,中军后侧的军队便彻底崩溃了

士兵们扔掉兵器,哭喊着,尖叫着,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推搡踩踏,造成的伤亡甚至比骑兵冲锋本身还要多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溃败中,一声雷鸣般的暴喝炸响

“都他娘的别跑!给老子顶住!”

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壮汉,手持一柄巨刃重斧,从乱军中挤了出来

他一斧劈翻一个试图从他身边逃跑的自家士兵,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是熊都头!熊奎都头!”

“熊都头来了!我们有救了!”

混乱的溃兵中,有认出他的人急忙喊道,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发出了带着哭腔的欢呼

熊奎,霍郡麾下第一猛将,据说能生撕虎豹,万夫不当!

他的出现,像一针强心剂,让一些士兵停下了脚步,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熊奎看到了那道在人群中犁开血路的黑色洪流,更看到了最前方那个如同屠夫般冷酷的身影

他并非没脑子的莽夫,相反心里明白,面对这样的重甲骑兵冲阵,逃跑是没用的,人是不可能跑的过四条腿的战马

尤其是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将后背留给骑兵,无异于主动把脖子伸到屠刀之下

唯一的生机,就是拼死一搏,挡住骑兵,让冲锋的骑兵停滞下来

骑兵一旦停下,失去了机动性,会瞬间被大军淹没

哪怕只能挡住一瞬间!

他一把抢过身边士兵手中的数杆长矛,对着身后十几个同样悍不畏死的亲兵嘶吼道:“结阵!把长矛给老子斜插进地里,用身体顶住谁敢退一步,老子先活劈了他!”

这十几个亲兵是跟着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组成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微型矛阵

他们将五六杆长矛的末端用脚死死踩进泥地,用肩膀和整个身体的重量顶住矛杆,锋利的矛尖斜斜地指向前方那道奔腾而来的死亡铁流!

这是一个自杀式的阵型!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构筑了阻挡重骑兵的唯一可能!

熊奎自己,则双脚死死钉在矛阵之后,如同老树盘根

他将巨大的开山斧横在胸前,双目赤红,死死盯住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只要矛阵能让那头怪物有片刻的停滞,他就有机会一斧子劈下马头,甚至劈死马上的人!

他要用这十几条人命,连同他自己!

为身后的大军,为霍郡将军,争取一线生机!

刘靖也自然看到了那个在洪流面前显得无比可笑的矛阵

久违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渐渐找回了那时手持陌刀,杀个七进七出的感觉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战马依旧在狂奔,没有减速,没有变向

重甲骑兵不似轻骑那般灵活,可以随意调转方向,重甲骑兵一旦冲锋起来,便如同一辆失去刹车的坦克,无法停下,也不能停下

机动性,是骑兵最大的优势,一旦失去这个优势,就成了一个个铁罐头,会被敌军瞬间淹没

所以,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得继续冲锋

轰!

黑色的铁流,撞上了那道绝望的防线

刘靖两侧的骑兵,连人带马,狠狠地撞在了那几根斜插的长矛之上

“噗嗤!”

锋利的长矛在巨大的动能下,瞬间刺穿了战马厚重的胸甲,深深地扎进了马匹的血肉之中

战马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悲鸣,轰然倒地

马背上的骑士也被巨大的惯性甩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瞬间被后续的马蹄踩踏得不知形状

倒是刘靖胯下的紫锥,灵性十足,高速奔驰的同时,忽然一个变向,灵巧的避开了前方的长矛

矛阵,起作用了

然而,也仅仅是起作用了而已

那几名用身体顶住矛杆的亲兵,在撞击的瞬间,胸骨便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粉碎,口中喷出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如同破麻袋般向后倒飞出去

这个微型矛阵,仅仅阻滞了铁流不到一息的时间,便被后续的骑兵彻底碾碎、踏平!

但这一息,对熊奎来说,足够了

就是现在

他看到为首那名骑士,因为避开长矛,将侧面暴露在自己面前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硬要说重甲骑兵的弱点,那就只有右侧面了,因为马槊太长,即便发现危险,骑兵也无法用马槊回防

“死!”

熊奎发出毕生最响亮的咆哮,脚下大地仿佛都为之一震,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从侧面扑向刘靖

他高高跃起,手中的开山斧,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地劈向刘靖坐骑的马头

这一击,他势在必得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得手的那一刹那

一直面无表情的刘靖,终于动了

他甚至都没有转头,只是在战马交错的瞬间,右臂一挥,手腕一翻

那柄不知捅杀了多少人的名贵马槊,被他当做一根蟠龙棍,朝着熊奎挥舞而去

“砰!”

槊锋抽在铁甲上,发出一声响亮的脆响

熊奎只觉抽中自己的不是马槊,而是一柄大铁锤

咔嚓!

他的耳边,甚至能听到自己胸骨断裂的声音

恐怖的巨力余威不减,震荡脏腑

胸腔的压力,让他喉头一甜,不受控制的喷出一口血雾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一瞬间而已

在旁人的视角中,熊奎被马槊抽中后,当即口喷血雾,手中开山斧脱手而出,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那魁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抛物线,重重砸落在地

然而,还不待熊奎有所反应,轰鸣声便在耳畔响起,碗口大的马蹄,镶嵌着马蹄铁,迎面踏下

彷佛西瓜爆裂的声音响起,血浆混合着白色脑浆四溅

轰隆隆!

战马奔腾而过,留下一地肉泥

如拍苍蝇一般,抽飞熊奎的刘靖,眼神毫无波澜,调整马槊后,随着胯下紫锥马的冲锋,继续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霍郡麾下的第一猛将,死了

他用十几名心腹的性命,换来了一次出手的机会,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那刚刚因为他的出现而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掐灭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士兵,彻底被吓破了胆

一槊抽飞连人带甲二百来斤的人,这他娘的还是人么?

“熊……熊都头……死了……”

“怪物!他们是怪物啊!”

人群彻底炸开,再也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只剩下盲目的奔逃和绝望的哭嚎

刘靖挥舞着马槊,寒芒闪烁

可那看似毫无章法的挥舞,却每次都能扬起蓬蓬血雾

力大砖飞,诚不欺我!

甚至于,刘靖没有丝毫停歇,已然与骑兵营脱离了些许距离,可却无人升起反抗之心!

熊奎的死,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刘靖的眼中,只有前方

只有那面在混乱中摇摇欲坠,被无数亲卫死死护住的“霍”字大旗

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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