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卫东心里十分诧异，按道理在这个时候，远远轮不到他去占用这位老人最后的时间
难道真是老糊涂了，让他过去？
宁卫东带着疑问，跟基诺夫坐上轿车
契尔年可所在的医院不远，汽车仅仅行驶了十五分钟
然而，在宁卫东跟随基诺夫乘坐电梯来到医院顶楼的特殊病房时，却意外的见到了一个人
此时的戈尔头顶已经没什么头发了，露出了一大片胎记
他在病房外间的休息室的沙发上坐着，看见基诺夫和宁卫东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时，病房里面出来一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
宁卫东知道，这人是契尔年可的秘书
中年人先跟基诺夫点点头，随机看向戈尔，请他进去
宁卫东坐在戈尔刚才坐的沙发上，思忖着此时此刻戈尔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虽然契尔年可醒了，但大抵上是回光返照，现在让戈尔过来几乎代表了他的意愿
契尔年可终归还是选择了妥协
但话说回来，以他的性格做出这种选择并不奇怪
契尔年可本身也不是特别强势的性格，正是他这种性格才能在波列日涅后期，以及安德罗播掌权的时期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此时的妥协，对于他和他的家族后辈也是最优选择
宁卫东的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还是按照历史轨迹，戈尔上台的话，速联又会怎样？
比原时空完了三年，戈尔的水平和能力会有长进吗？
不知不觉过了一会，戈尔从病房里面出来
随机基诺夫被交了进去，戈尔却没立即走，反而到宁卫东面前停下
宁卫东心里有些诧异，站起身
他们在一些场合见过，却没更深的交往
戈尔沉默两秒才沉声道：“这个时候，你不该出现在这”
虽然只一句话，宁卫东却不难听出来者不善
本来宁卫东刚才还想，如果戈尔上台，用什么姿态跟对方交往，现在看来对方明显对他这个外国人成见很大
实际上戈尔这种态度并不奇怪，之前戈尔曾经主导过一些改革，效果并不明显，弄出许多问题
当时他就曾拿宁卫东在速联和东的产业说过事儿，甚至在发表的草稿上公然称其为毒瘤
只不过这种称为在最终公开发表的时候，被报社删除了，改成更温和的说法
但无论如何，戈尔的态度非常清晰
而在契尔年可明显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他的态度更加毫不掩饰了
宁卫东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回应
两人对视两秒，戈尔转身向外走去
宁卫东则又等了几分钟，才被基诺夫叫到里面
而在此时，宁卫东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计较，其实跟契尔年可见与不见已没什么意义
自从契尔年可决定顺水推舟，同意戈尔上台，许多事就注定了
任何妥协都意味着必然要让渡利益
当而这次他们让渡利益，大头必然要从宁卫东这个外人身上出
想通这些，宁卫东虽然内心不快，却也没动声色
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没什么，更没必要在这里跟对方发生冲突
来到病房里面，宁卫东终于见到契尔年可
病魔已经折磨的这个老人形销骨立，看着都有些脱像了
唯独打起最后的精力，让他眼里还蕴含着一丝光……
五分钟后，宁卫东从病房里出来
以宁卫东的身份和重要性，能获得着五分钟都是意外
就像戈尔说的，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宁卫东和基诺夫坐进汽车，却并没急着走
两人都没说话，只顾着闷头抽烟，半晌后基诺夫才长叹一声道：“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宁卫东一愣，没想到基诺夫会用中文说出这种话
不过此时此刻倒也十分贴切
宁卫东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基诺夫深吸一口烟：“父亲已经有了决断，我们还能怎样？”
宁卫东点头，已经明白契尔年可家族这一系的态度
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契尔年可会做出这种妥协
实在是契尔年可家族里没什么能拿的上台面的，包括基诺夫还有契尔年可的两个儿子，他们现在职位不低，权力也不小，却没人出头，习惯了让契尔年可决定
可问题是，现在契尔年可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这次让他决断，以后怎么办？
契尔年可人老成精，看的比谁都清晰
与其日后被人赶尽杀绝，还不如现在提前出局，凭借他的面子，还能保全富贵
只是这个结果明显不是宁卫东想要的
但他也清楚，他改变不了什么，最多只能少割一些肉
想到这里，宁卫东又想起刚才与戈尔见面的情形
心里十分清楚，在对方上台之后，绝对会拿他这个外国人开刀
而契尔年可这边，也没法再提供保护伞
宁卫东皱着眉，虽然在来之前他就有心理准备，但现在的情况却比预料中更棘手
……
次日，莫思科北郊的一栋别墅内
塔基杨娜把一杯伏特加递到宁卫东手里
宁卫东点点头，浅浅喝了一口，抬手看看表
塔基杨娜道：“听说昨天你去医院了？”
宁卫东嗯了一声，昨天见过契尔年可后，他立即通过塔基杨娜约见了叶立琴
如今大局已定，但日子还要过下去，戈尔虽然登顶，但速联并不是他的一言堂
宁卫东纵然做好准备要收缩利益，却也不是拱手相让
他深深明白，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尤其在速联，如果一味退让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然而，令宁卫东没想到，十几分钟后叶立琴过来，居然还带了一个人
叶立琴鼻头微红，面带笑容，明显心情不错
而跟他一起出现的人，居然是纳扎尔！
这令宁为东南始料不及
与叶立琴不同，之前叶立琴一直想向契尔年可靠拢，但契尔年可却始终更器重纳扎尔
甚至一度有传闻，契尔年可一系打算推纳扎尔出来跟戈尔唱对台戏
不过最终契尔年可还是妥协
原本纳扎尔和叶立琴的竞争关系，也一下子因为戈尔上位得以变成合作
只是宁卫东没想到，这种转变会这么快，而且二人丝毫没有隐晦
不过旋即一想，便也想通几分
如今这个时候，他们大抵上是不能示弱的
戈尔占了大义名分，一旦他们示弱，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宁卫东心念电装，更明了这次来叶立琴与纳扎尔联袂出现的意义
内心稍微松一口气，又这两个人在至少在速联的基本盘还是能保住的
而且戈尔本身的正治水平也是一言难尽，就算比宁卫东穿越前的世界完了三两年，他也不觉着戈尔会有多大长进
简单寒暄，三人很快达成共识，进行利益再分配
随着契尔年可时代的结束，再加上最终契尔年可选择退让，意味着他的家族不可能再占据那么优势资源
不仅仅是在宁卫东这里，包括速联乃至东的其他地方，契尔年可家族的触角都会收缩
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利益集团，达成新的平衡
……
两日后，宁卫东乘飞机离开莫思科
却并没回国，而是飞抵伯力
远东是他在速联的大本营，是基本盘，必须稳住
这两天契尔年可的身体情况虽然还算稳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时日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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