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解晖提出的“卖主求荣”最有用,让萧弈摇身一变从奴婢变成了聂文进的牙兵队正
只剩一个问题,孟业有点碍眼
“将军,他未必就不是史德渊,想救史德珫、张满屯逃”
萧弈心想,孟业还真就猜错了,他实则是要利用那二人让自己逃
他遂道:“将军,孟押官既不放心,可让他一道去,监督我”
聂文进冷冷看了萧弈一眼,眼神有警告之意,叱道:“孟押官若去了,你还指望史德珫、张满屯配合?”
“是,将军高见他们一个恐惧、一个仇视孟押官,是配合不了”
萧弈知自己路上杀孟业的心思被看穿,作羞愧状
孟业冷笑,道:“问题不是我去与否,而是史德珫、张满屯是重犯,将军恐怕不能擅自处理”
“我自会禀明国舅”
聂文进忧心忡忡,但肯定不是担心放跑了史德珫,而是害怕王殷
萧弈算知道了,这个政变团伙,天子年少、苏逢吉阴险、刘铢发疯般杀郭家满门、李业则派了这么个傻鸟来,只有聂文进一个人在认真做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智囊,可惜,自己也会弃他而去
孟业还在阻挠,道:“将军太信他的胡言乱语了……”
萧弈见状,低下头,眼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孟押官,你是因害怕后果严重,掩耳盗铃?还是在故意引导将军追查子虚乌有的‘史二郎’?”
“质问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只是奇怪,你引导史德珫、张满屯做伪供,浪费时间兵力,或有不可告人之目的?比如,为王殷争取时间?”
“你……史德渊!你反咬我一口?聂将军,让我审他!”
聂文进一挥手,向身边两个牙兵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安置”
刹那间,孟业眼中满带怨毒,紧紧盯着萧弈
萧弈只是微笑,像在讥笑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人正是孟业,眼神带着挑衅
“真相如何,将军自能分辨,卑职告退”
末了,他从容一揖手,随着两个牙兵离开
走了十几步,萧弈对身后的牙兵低声道了一句
“看出来了吗?将军对孟业起了杀心,为了降服张满屯,罪名是勾结王殷”
“别跟我们扯卵,都不认识你……”
后衙
一间偏僻庑房
房中有一桌一凳,一盏油灯,一张简易床榻,该是牙兵当值时歇息用的
“在这等着吧”
“两位稍待”
萧弈唤住他们,问道:“能否让我洗漱,换身衣袍?再讨点热乎的吃食?汤饼、鸡蛋之类便可”
“你这猢……哎,你这人,要求真多”
“我不是人犯,聂将军有大恩于我,我打算往后追随他成就大事”
“那怎地?要在禁军大衙住下?等你真当了队正再发号施令”
“不敢当,都是袍泽兄弟”萧弈道:“我叫萧弈,敢问两位哥哥高名?”
“吕酉,这我弟,吕丑”
“我叫吕丑,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因长得丑,唉,我是己丑年生,属牛,阿兄是乙酉年生,属鸡”
“原来是大吕哥、小吕哥”
“你挺会叫嘛”吕丑高兴起来
萧弈指了指榻上的被褥,道:“我身上都是鱼腥味,你们也不想我污了这里吧?为大帅做事,我该收拾体面些”
吕酉、吕丑愕然,对视了一眼
“那好,洗漱可以,汤饼没有,每顿额外给你些干粮、肉脯,一碗热汤”
“多谢”
“等着”
过了会,他们端着一粗陶大盆进来,还带了皂角荚、巾帕、木瓢,一叠旧衣袍
萧弈一看那陶盆上没冒热气,知是凉水
他就在廊下的冷风中脱了臭衣裳,先把脸上的药汁洗掉,以示坦诚,再用冷水擦洗身体
冰凉刺骨
皮肤上顿时冻得起满了疙瘩
好在他前世就时常训练完泡冰水给肌肉消炎,未必科学,就是习惯了
虽有守卫在一旁看着,他不以为意,不紧不慢,兀自咬牙把自己洗干净,换上那旧衣袍
“娘的,你还真有副好本钱”
吕酉有些佩服他,吸着凉气,竖了个大姆指,提醒道:“但你可留点心,莫让那孟押官欺负了”
吕丑眉头一皱,透出深深的思虑,叹道:“每次见那孟押官,我就腚上一紧,唉,我太过俊俏了啊”
“谁说不是呢?娘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若教他给污辱了,往后谁还看得起咱们?”
“俗话怎说的?士可杀,不可辱,萧弈,你不该洗漱的你没见他方才看你的眼神”
吕酉深以为然,叮嘱道:“咱仨长得俊,都得小心些”
萧弈道:“他不敢吧?”
“呵,你也算是个人物,心真大”
萧弈露出害怕之色,道:“我也是一时嘴快了,现在回想,也是后悔不已”
“现在知错,晚了怎地?还能回去向他赔个不是?”
萧弈从发髻里拿出一枚银子,递了过去,问道:“不知能否借柄匕首给我防身?”
“那不行”
“小吕哥相貌英俊,该懂我的惶恐,这里是禁军大衙,一柄小匕首又能做什么?不过是让心里踏实些”
“不可能的,衙内兵器都有数目,闹出事来,牵连我们”
萧弈道:“将军任我为牙兵队正,不过是早一日领取兵器”
吕酉道:“你花言巧语没用,个人佩匕如同浑家,概不出借”
萧弈早料到他们不会借,依旧将碎银塞进了吕丑的手里,目光却落在他腰上的弩箭箭囊上
吕丑知他心思,连忙摇头,银子也不要,道:“真不行”
“不借就罢了,银子拿着,不好白烦劳你们,往后还要常相处”
“这……”
萧弈笑了笑,转身入屋,只见吃食已放在桌上
他慢条斯理地把胡饼嚼了,喝了热汤,驱散寒意
之后,他拿起汤碗,准备摔了,用碎瓷防身
这是他的备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