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萧副都头还没尝哩”许让啐骂一声,看向张满屯,问道:“这驴货竟舍得他主子?”
“由不得他”萧弈淡淡一笑,道:“有好吃的就不给都头留了,我们几人分了”
张满屯入内,挣开吕酉,啐道:“你的卵才裂了”
“谢萧副都头”许让声音懒洋洋的,向吕酉嚷道:“新来的,莫理他,把门关紧些,窜风嗖嗖的,冻死人了”
“好哩”
众人分食了锅里的鼬肉汤,围着篝火,各自躺下
韦良道:“我来守夜吧”
“不用”萧弈道:“今夜让吕酉守”
“是”
萧弈与张满屯不肯在篝火旁待着,只说太炕了,干得厉害,各寻了阴暗的角落躺下
如此,曹当回来,透过门缝只会看到他的部下们,自然也猜不到吕酉、范巳叛变了
夜渐深
旁人遂也不说话,庙内安静下来,初时只听到篝火的噼啪声,之后,呼噜声此起彼伏
萧弈把玩着手弩,闭上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踉跄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压抑的喘息
“吱——”
庙门被推开,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那
正是曹当
曹当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紫,肩头伤口的鲜血已浸透了他半边衣甲
萧弈凝视着曹当的同时,手中的弩已抬起,瞄准
“嗒”
“许……许让……”
曹当还在喊许让,脸上的那丝松懈和希望一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瞳孔收缩,寒芒已至
“噗”
箭矢精准地钉入曹当的眉心,巨大的力道带得他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扬溅起红与白的飞沫
“嘭!”
矮壮的身体砸在门槛上
“杀”
箭矢离弦的同时,萧弈冰冷的命令声亦响起
张满屯早按捺不住,咆哮着,抢过一把单刀,率先扑向队正许让
吕酉一刀挥向了还在茫然揉眼的豹子
许让刚从曹当被射杀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刀锋已到面前,他下意识地抬手一挡
“咔嚓”一声脆响,一条手臂被张满屯硬生生劈开
刀势未减,狠狠斩入了许让的脖颈
“噗”
同一时间,浑号“豹子”的凶悍士卒发出惨叫,被吕酉一刀搠进心口,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瘫软不动
“别动!”
范巳却只是把刀架在韦良脖子上,叱道:“跪了,莫挨刀!”
“咣啷”
韦良脸色苍白,丢开了手中的刀,嚅着嘴,道:“小……小巳,我降哩”
“听我说完再降哩,咱几个打算跟着都头奔郭节帅,往后效死力,搞个大前途,你咧?眼窝子莫浅了”
“我降,跟你们搞前途……愿为都头效死力!”
“行”范巳道:“去把曹当脑壳砍了,交投名状”
韦良点点头,跪在地上,向萧弈磕了个头,方才缓缓握住地上的刀,走到门口
萧弈道:“先把他的衣甲卸了,牌符及他怀里的东西给我”
“喏!”
除了牌符,曹当身上还有一张舆图、几枚金锭,另有一把很精良的匕首,匕鞘上刻着“义卜云天”四字
萧弈的匕首给了张满屯,随手把它插在靴子里
他最重视的则是李业给的那一封绢帛
展开来,竟是密诏
“王殷拥兵澶州,结党蓄士,谋逆祸国,卿素忠义,今命卿乘隙擒之,就地正法,事须机密,勿泄分毫,朕意决,卿其勉之”
甚至于,下面还盖着个明晃晃的大印,印是篆书,写着“受天明命,惟德允昌”八个大字
李业说是派他们去试探王殷的态度,实则杀意已决
萧弈把密诏收了,伸手烤着篝火,目露思忖
过了一会,另外四人收缴了衣甲武器,血渍擦拭干净,将尸体搬到林子里丢了,把马匹牵了回来
“都头,清理干净了”
“辛苦了,好好歇一晚吧”
吕酉道:“我与范巳可轮流守夜”
“可”
火光照着萧弈的脸,显得沉静而果决,仿佛发生的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旁人遂也放松了下来
张满屯甚至咧嘴笑了一下,自去寻了一身军袍换上,穿戴好盔甲,虽把布料撑得紧绷绷的,但脸一蒙上,完全是老卒模样,看不出是逃犯
风雪夜,河伯庙中火光温暖,五人就这般安安稳稳歇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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