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拓跋珪的头疾又发了,这几年在国政上步子迈的太大,政务多且繁杂,军务上也不敢松手
国内百族林立,叛乱此起彼伏,虽然规模都不大,被迅速扑灭,但也让拓跋珪焦头烂额
事情一繁杂,五石散服用的就越来越多,身体大不如前,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
“慕容德还没拿下吗?刘道规刘裕都攻下了建康,马上就要横扫荆襄,一统南国!”
也不怪拓跋珪发这么大的脾气,今年开春魏国就出动庾岳、达奚斤、贺狄干、莫那娄题等将,七万步骑攻打南燕,都过去了半年了,还在平原郡僵持,不得寸进
反而是慕容德越打越强,燕军同仇敌忾,以区区三万步骑,连续击退贺狄干、莫那娄题
如果不是国内正在改制当中,拓跋珪早就提倾国之军杀过去了
错过这个时机,灭不了南燕,等刘道规兄弟平定南国,必然北伐
“慕容德征战半生,青州沃野千里,垮有徐州,实力强劲,非旬日间便可攻灭,以臣下之见,与其劳民伤财,不如罢兵,退守冀州,待陛下革新大成,国力暴增,而后再大出天下,横扫八荒!”
别人都噤若寒蝉,唯独长孙肥敢仗义执言
崔宏拱手道:“既然不能速灭南燕,不如不灭,留待其与刘道规争锋,陛下坐观成败即可!”
南燕贴着淮泗,当初趁刘道规无暇顾及,侵占了琅琊、东海、东莞三郡,如果不是拓跋珪大军压境,慕容德早就出兵袭扰淮泗
随着魏国推行革新改制,国势越来越稳,慕容德的矛头朝着南面,南燕的威胁越来越小
拓跋珪揉了揉额头,在侍女的伺候下,又服用了两颗五石散,缓了一阵,精神好多了,“崔卿莫非有驱虎吞狼之意?”
崔宏道:“非是驱虎吞狼,而驱狼疲虎,刘道规刘裕兄弟已成气候,慕容德充其量一狼而已,陛下不攻他,他自会出兵淮泗”
“木末,你意下如何?”拓跋珪望向自己的长子拓跋嗣
虽是嫡长子,却一直没有册封太子,而是封为齐王、相国、加车骑将军
此时拓跋嗣已经十一岁,但因长期在儒臣燕凤的教授下,极擅儒学,自幼聪明睿智,宽厚弘毅,天性纯孝
“儿不知”拓跋嗣满脸哀伤
当了齐王和相国后,拓跋珪以子贵母死旧制,杀拓跋嗣之母刘贵人
拓跋嗣哀伤不已,悲哀不止,终日号哭
刚收敛脾气的拓跋珪转眼额头上迸出青筋,当着百官的面骂道:“没用的东西,昔汉武帝将立其子而杀其母,不令妇人后与国政,使外家为乱,朕这是帮你,杀个女人而已,你哭什么?如此懦弱,将来如何继承大统?”
十一岁在这时代不能算孩童,但心智也未到成熟的地步
被拓跋珪这么当众呵斥,顿时惶恐不安手足无措
“齐王殿下一时糊涂而已,他日定能知晓陛下苦心”身为三朝老臣的长孙肥赶紧出来打圆场
不过拓跋珪脾气上来,不是这么容易降下去的,“废物,都是废物,传诏,司空庾岳镇守东疆多年,养寇自重,诸子骄横跋扈,诸罪并罚,当自尽以谢天下!”
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庾岳跟长孙肥一样,也从拓跋什翼犍时代开始,尽心辅佐拓跋氏
但其为将有谋略,治军清整,常以少击多,士众服其智勇,远近归心,在魏国的势力越来越大,冀州都快成庾氏的私地
其弟庾和辰不遵朝廷旨意,暗中将朝廷牧场转为私人牧场,蓄养人口,圈占田地,一直为拓跋珪所忌
革新改制,步步为艰难,最大难处便是要触及这些元老勋旧的利益
“陛下……”长孙肥刚要说话,就被拓跋珪一个凌厉的眼神吓退
长孙肥的屁股也不干净,这些年收的僮仆和部曲将近四千人,牲畜财物数以万计
早就被侯官盯上了
拓跋珪效仿魏武帝的校事,设置侯官,检查文武百官,既能稳固拓跋家的皇权,又能强力推行改制
想从一个游牧部族联盟转为国家,绝非一两年就能完成,必然会有很多人反对,阳奉阴违
这年头谁的手脚都不干净,查出来的东西越多,拓跋珪的疑心就越大,看谁都像是要造反
尤其是这些三朝老臣,要战功有战功,要威望有威望,要人有人
所以必须杀鸡儆猴
“就这么定了,不必再劝!”拓跋珪起身,朝议结束
不过拓跋嗣眼中的恐惧更深了……
大江东去,大军西进
船队刚刚行至姑孰,前方就传回捷报,何无忌大破何澹之、郭昶之,攻破湓口,拿下长江重镇寻阳
也为刘道规的水军打开了通道
南面何澹之大败,北面的郭铨也站不住脚,被刘毅麾下骁将鲁轨击败,郭铨走投无路,直接投降了刘毅
何无忌顺势打出营救皇帝司马德宗的旗号,上游城池纷纷投降
主动送上粮草,甚至石阳、东昌、遂兴各出千余乡勇助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