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孙钧愣了下,然而猛地反应过来,气急而笑道,
“他?陈顺安?一个花甲老头?林守拙呢?”
孙钧以为是这人把名字说错了,应该是林守拙打了上来
以大成猿林守拙的暴脾气,倒是有几分可能
报信的水三儿哭丧着脸,期期艾艾道,
“孙爷,千真万确,就是砂砾井的陈顺安,小的认得他……”
还真是那个谨小事微的陈老头?!
孙钧下意识瞥了主位上面无表情的赵光徽一眼,强压下翻腾的怒火,沉声道,
“把人给我拦着!别扰了东家的雅兴!”
虽然那陈顺安乃三炼武体,二流后期修为,今天更是不知吃错哪方野药了,居然敢来找回场子
但拳怕少壮,又能打穿多少人?
莫说他乃真意高手了,便是随行的一众水三儿,将近十位二流好手,都足够让那老家伙撂在这儿了
“是,我这就去!”
这水三儿匆匆离去,招呼着守门的几条彪形大汉匆匆下楼
“东家,喝,别被这些人扰了雅兴”
孙钧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起身举杯向赵光徽敬酒
咚!
赵光徽刚伸手,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楼下传来,整个裕兴楼都随之剧烈一震!
天花板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桌上杯盏中的酒液剧烈晃动,溅湿了桌面
咚咚!!
如天公擂鼓,骤起风雷之音,只听得从楼下传来继而连三的沉闷声
其间夹杂着痛呼、哀嚎和器物破碎的刺耳声响!
“哎呦……”
“别打了别打了……”
“爷,陈爷,您是真虎啊……不不,你是这个!”
“快,去请楼上的孙爷!”
咔嚓!
雅间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鼻青脸肿、衣衫破碎的身影滚了进来,带着哭腔喊道,
“孙爷,咱们拦不住,那陈老头太猛了,都打到下面那层楼了!”
孙钧豁然起身,双目绽放寒光,正要开骂,就听得从楼下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让孙钧滚出来见我!”
“我等同是水窝出身,为京师百姓吃水奔波,他现在居然不顾同僚之情,搞窝里斗……我倒要看看,他孙钧是怎么管教你们的!”
……
“赵光熙,你干的好啊……”
与此同时,丁傅庄内
丁璋目光幽幽的看着赵光熙
赵光熙面露迷茫之色,道:“丁大人此话怎解?赵某不懂啊……”
丁璋手拿一封最新传来的任命札付,有些嫌弃的看了赵光熙一眼
这些武清本地人,就是花花肠子多
什么阴谋诡计都想得出来
哪像自己,只懂得花钱、挣钱
“罢了,赶紧回通州城吧”
丁璋似是懒得计较,摇了摇头,将手中札付展开
赵光熙一看,顿时大石落定,彻底安稳了下来
“丁大人,”他略一沉吟,拱手道,“不知可否破例,提前将那辘轳头印章与【承平观井剑】交付于卑职?”
“哦?为何,这有些不符规定呐”
“唉,实在是郭兄死得太惨了,在下担心重蹈覆辙,又被啯噜会的乱党盯上”
赵光熙面露悲戚与担忧之色
丁璋深深看了眼赵光熙,犹豫了下,唤人取来两物,道,
“罢了,连同任命札付都给你吧你想何时宣布就何时宣布,丁某今日便动身,前往通州了”
赵光熙闻言,毫不犹豫,整了整衣袍,极为郑重地长躬到底,声音沉肃道,
“卑职赵光熙,恭送丁大人!”
丁璋撇了撇嘴,迈着四方步,从赵光熙身边经过
这时,他忽然动作一顿,拍了拍赵光熙肩膀,道,
“小赵啊,好好干,我在通州城等你”
赵光熙回到武清县,直奔卧虎井
风老还是坐于井棚阴影之下,似乎脚底生根,从始至终不曾离开此地
“妥了?”
风老察觉来人,双眸开阖
“妥”赵光熙嘿嘿一笑,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畅快
风老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将目光投向面前的青石棋盘:“再手谈一局?”
“请!”
片刻后
赵光熙眼睛死死盯着风老动作,目光不肯从棋盘上挪开半点
直至最终黑子成形,彻底绞杀白子,再胜一局,赵光熙才满意点头,缓缓起身,拱手道,
“风老,小赵我明日再来陪你下棋”
“滚!用不着!你这个欺老凌幼的家伙!最近我闭死关,不见客”
风老没好气的瞪了赵光熙一眼,衣袖一挥,从棋盘上掠过
分明不见任何动作,也无半点内劲波动,青石棋盘和一干棋子便化作齑粉,被风一吹,便消失不见
从今日起,戒棋!
赵光熙笑笑,也不多说,转身走出街巷
赵光熙打小就喜欢逗弄风老,就喜欢看这老前辈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
恰时,有一道残影快速掠来,落至他的面前,拱手道,
“东家,赵光徽秘密前往阪野津渡,而且今日晌午,孙晓几人……现在陈顺安带着他们,去裕兴楼了”
什么?
赵光熙脸上一喜,稍稍思索片刻,立即沉声道,
“快,备上车马……算了,我先行一步,尔等速速赶来,护我周全!”
说罢,风雨弥天,细纱席卷
众人只是眼前一花,便彻底不见了赵光熙的身影,唯有那命令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见此,不少人露出见鬼般的表情
赵东家,功力竟如此深厚?
那还要我等保护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