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话说那具河漂子漂来了吗?哥几个连续几天来捞,都没捞到”
“差不多了,干活吧”
三岔捞尸队的?
银书生和金鳞鲿在水底蓬起泥沙,悄无声息藏入砂石下面
此刻闻言,银书生心中一动
有河漂子,那自然有捞河漂子的行当
三岔捞尸队,便是阪野津渡的商户、渔市和几个大型船号共同出资,组建的一支民间捞尸队
个个水性过人,武艺精湛,而且命硬!
毕竟在水底捞尸,不沾些羊刃驾杀、孤辰寡宿的身强神煞,刑克命格,也吃不了这碗饭
只见得捞尸队划船,用带钩长杆在水底划拉
碰到那几具河漂子,带钩长杆在尸体上杵了杵,似乎在分辨手感,但并未捞尸,转而朝下一目标而去
似乎在寻找什么
很快,一道压抑的惊喜声传来
“这手感不对,好像上货了!”
银书生便见带钩长杆,从随波飘荡的水草中,扒拉出一具几乎不成人形,就似个血疙瘩的尸块
其余河漂子,在水底浸泡多日,不说浮肿腐烂,便是长满了河苔,绵长细密,好似毛发一般
甚至还会引得鱼虾啃噬
但这尸块坚硬如铁,碎骨似玉,居然余威不散,散发着一种让水中百灵惧怕的凶煞气息
数杆齐下,尸块竟纹丝不动,重得吓人
扑通!
接二连三的下水声响起
几位戴着特制兜罩,穿着紧身鱼衣,不露半点皮肤的捞尸人游了下来
见到那尸块,几位捞尸人既有些惊喜,又有些胆怯
围着尸块,作揖鞠躬,拜了几拜,这才用牛筋索子缠麻绳,将尸块绑住,合力朝水上拉去
银书生瞪着一对鱼眼泡,炯炯有神的盯着
金鳞鲿却快睡着了
然后,银书生隐约听得一群捞尸人在议论、分辨着什么,依稀能听到‘生铁佛’、‘聂铮’、‘义庄’、‘藏尸’的字眼
聂铮?
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银书生冥思苦想
金鳞鲿昏昏欲睡
水上船只渐渐朝岸边划去,银书生瞥了金鳞鲿一眼,无奈摇头
鱼队友!
银书生用尾狠狠扇在金鳞鲿脸上,骂了句,
“你这懒贼,速速跟上!”
金鳞鲿鼻青脸肿的跟在银书生后面
……
半炷香后,银书生悄然浮出水面
夜色昏冥
江风裹着水腥掠过芦苇荡,岸旁仅几点渔火在雾中飘摇如鬼眸
那几个捞尸人,划船隐入芦苇丛杂处,掀开船上的青布油单,四处张望了下,合力将装在麻袋中的尸块,扛上岸去
只听得芦花荡里唿哨响起,岸边有人前来接应,赶着辆放着几具死尸的马车
将尸块放上马车,几位捞尸人这才脱了鱼衣,取下兜罩,装作刚从其余地儿捞尸的模样,驾车离去
银书生看了眼几人离去的方向
那边,似乎有一座义庄
银书生目露思索之色,似乎在想着什么
然后没想明白
“算了,禀告上神!”
银书生当即做下决定,沉入水中,在河道翻找一番,寻来了些奇形怪状的石块,有的还在发光,然后堆成一个小型的圆圈,似座祭坛
又拍打金鳞鲿,让它吐出一枚米黄珠,放在圆圈中间,当做某种供品
然后,它看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呆钝金鳞鲿,心中有些得意,
“上神座下,第一大将,非我银书生莫属!”
……
吃过花酒,陈顺安发狠推开杏脸桃腮,愿意献出自己第一次清白身子的清倌人
下船,走向公廨住所
赵光徽不死,陈顺安连逛窑子都变得心惊胆战,生怕又冒出个‘小蛮’出来,让他人财两空
他陈顺安辛辛苦苦积攒点家当,容易嘛!
夜深了,河面上的水汽漫进巷子,晚归的渔民打着摆子,湿漉漉上岸,将舢板系在木桩
渔民们看到陈顺安那身锦衣,不由得面露几分敬畏之色,生怕自己身上的鱼腥味冲撞到陈顺安,于是纷纷杵在岸边,让出路来
陈顺安见此,一时有些恍惚,隐约觉得现在的渔民,似乎就是之前的他
也是这般,谨小慎微,退让路边,不敢惊扰贵人巡街
“权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