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脚麻利的,要么爬到树上,要么搬梯子干脆上房顶,支起一张桌子,备上瓜子清茶,居高临下看着热闹
走不动的老太太老大爷,则拿条马扎,坐在自家门口,扇着蒲扇,乐呵呵的
还有不少做小本生意的商贩,吃的喝的玩的,烟卷儿零碎果货大碗茶,就跟赶大集一样
经过菜市场
白日里在此斩首示众的绿林匪类,尸首还挂在绞架上
但过路的百姓并无多少害怕,踩过被鲜血打湿又冲洗干净的石板
陈顺安走过这红尘街头,似是过路人,也似是走向自己的归宿
只见炒豆胡同,有个妇人独自一个冷冷清清立在巷口,看那花灯
婉娘脸带忧色,目光径直穿过那绚烂的花灯,似乎在大街上寻找什么
忽而她看到陈顺安在夜里踏着玉树银花归来,脸上忧色尽消,多出水灵灵的笑意来
“哥儿,你可算回来了”
想来是由于炮竹声响,婉娘夜半惊醒,发现陈顺安不在床上,找了一圈炒豆胡同,也不见踪影
这才守在巷口,等陈顺安归家
她没问陈顺去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只要哥儿回来了,便行
陈顺安笑笑,递出一个竹篮
里面装着路上从乡挑买的香果和一些粉面彩身,身后插着彩纸和旗伞的泥人
陈顺安道:“前几日县里颇为闹腾,这些卖泥人的摊贩也不敢进县,我寻思今日安稳些,便出门逛了逛,给那些娃儿买些礼物”
许也是大街上的炮仗声吵醒,三德子和刘刀疤几人,也穿着短褂,睁着惺忪的眼睛,走到巷口
三德子道:“出啥事了,陈哥?”
刘刀疤道:“又有歹人来闹事?”
陈顺安笑了笑:“没事,应该都结束了,且放心吧”
陈顺安神情自若,意有所指
三德子、刘刀疤两人有些茫然不解
到了子时两刻,听说此时乃王灵官成神后,加封灵官,三目凝视凡间遍查不轨妖邪,保百姓平安的时辰
街上鞭炮声更响几分
屋子里的女眷,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孩童叫醒
就如同守岁般,也要守着这个时辰过去
片刻后,媳妇儿领着孩子,孩子牵着弟弟妹妹,弟弟妹妹牵条小狗,都走到巷子口
一众孩童收到陈顺安的礼物,顿时欢天喜地,冲散了困意,抱着泥人就不撒手
于是,
众人都或依或靠,或拿着小板凳,待在胡同口,看着不远处大街上的热闹和彩灯
偶尔天际响起一道窜天猴,啪嗒一声炸开,引得豆豆几个孩童哇哇乱叫
陈顺安的心,忽然醉了
……
迷魂湾
寒风飕飕,芦苇倾折
郑仕成看着远处还在卸货的一干船丁,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心底则盘算着等此间事了,定要再包几个角儿,漂亮的娘俩,都请到府上,喝酒听曲儿,再享享齐人之福
这段时间,可算把他憋着了
卢少爷初到京师,对此处的繁华极为好奇
此刻他眺望着对岸航灯如织的阪野津渡,寻思着能否抓住什么商机,添作他日争选家主之位的筹码
钱龙头则笑呵呵的,看着那三艘有‘金蛇商会’标志的红头船,想起了风华正茂时,跟黎老爷结伴行走江湖的岁月
少年侠客,交结五都雄,相逢意气,驻马高歌
但分明是两个人,但在有的人眼中,却只有身为已故漕帮领运千总‘金蛇郎君’之后的他,这一人
这让钱龙头有些不舒服
而现在,他舒服多了
“咦,那是什么东西?”
郑仕成不经意间,似乎看到遥遥芦苇荡深处,一处高地上骤然亮起白色的火光
很亮,还交织着紫意
卢少爷、钱龙头正狐疑间
那火光越来越近,呼啸而来,还带着噼里啪啦雷霆般的炸响声
气流都似乎稍作焦炭,传来窒息!
郑仕成瞳孔骤缩,脸色狂变,然根本来不及过多反应
下一刻,气浪扭曲,焚风卷云,滔天火焰冲天而起
郑仕成三人的身影立即被撕裂、吞噬
最后,郑仕成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谁,出卖了我的行踪?!”
……
轰隆隆!!!
忽然,地面震动,砖瓦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一道宛若闷雷的声音滚滚而来
三德子惊了:“这是谁在放炮,这么大动静?”
刘刀疤眯着眼睛道:“还没到庙会放花盒子的时候啊,再说了今年没了雷火金鞭,有什么火炮能有这动静?!”
陈顺安默默感受着这道从县外、阪野津渡方向传来的震动,沉默不语
忽然,三德子、刘刀疤两人似乎察觉到什么,骤然抬头,便见街头巷尾、屋檐瓦壁之上,有或三五成群、或孑然一人的黑影
不怀好意,虎视眈眈
袖口不时掠过一丝冰冷的金属光泽,宛若只敢在夜幕下趁乱出没的野兽
正盯着下面那些摆摊收钱、身穿锦衣、公子佳人的身影
官府出面镇压不轨,郑仕成行踪不辨
啯噜会接连碰壁,不得不偃旗息鼓
不少人都猜到,今晚或许是这次动乱最后的狂欢
都想捞笔大的
菜市场杀鸡儆猴的尸首,只能震慑胆小的,反而更加刺激胆大者的嚣张
毕竟人性是复杂的
白天里人模狗样,晚上禽兽不如
这些黑影中,甚至不乏武清县本地的武者、某某讲武堂的大师兄、甚至官府衙役、捕快
三德子、刘刀疤两人赶紧让女眷、孩童回屋,他两手持兵刃,神色戒备的守在门外
陈顺安目光微凝,将金钱镖夹在手中
这时,一道暴喝声突然传来,回荡在整个武清县上空——
“郑仕成伏首,首恶已除,啯噜会袍哥退走!”
“郑仕成伏首,首恶已除,啯噜会袍哥退走!”
不知内幕的百姓们迷茫抬头,不知这声音来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