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蒲又挣了两下,也没能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陆佳蒲望着合着眼睛的楚怀川,忽然明白了,她便也安分地躺下来,任由楚怀川给她暖手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陆佳蒲的这一双手不那么冰了,楚怀川才开口:“天冷了,以后在家里洗衣服吧,我给你烧水”
陆佳蒲本来想说——算了吧,若是烧热水洗衣服怪麻烦的,还废柴火
楚怀川上次劈柴的时候就伤了手
可是陆佳蒲知道楚怀川是好意,更知道他这个人好强,便表面答应下来:“好,下次记着了呢”
陆佳蒲想着大不了日后背着楚怀川去小溪边洗衣服就好
“睡吧”楚怀川打了个哈欠
陆佳蒲却想起另外一件事儿
“陛下,秦大人已经好久没过来了……”
前几日的时候,陆佳蒲就想说出来了可是她和秦锦峰曾经是那样的关系,她不想让楚怀川生出一丝一毫的误会,便一直都忍着没说
楚怀川倒是没介意,他沉思了一会儿,道:“许是被皇姐的人抓住了”
陆佳蒲不由有几分担心无论如何,秦锦峰都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才会断送了仕途,若如今再连累他送命……
陆佳蒲心里不得不升起一股担心和愧疚来
“再等等,再等两日没有消息的话,便送道消息出去”楚怀川道
听楚怀川这么说,陆佳蒲倒是有些惊讶难道除了秦锦峰,他还在和别人有联系不成?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听楚怀川这么说便略微放心了些,依偎着他沉沉睡去了
安安已经可以下床了,不过她现在的伤口还是没有长好,每日都疼得很她也不能长久地站立,更别说走很长的一段路了
刘明恕让她多练习走路,她也不过是每日从屋子的这一侧走向那一侧只是在过去的十四年里,她的身子一直是和平平相连的打从她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是和平平一起行动如今她变成了一个人,而且只剩下一条胳膊,竟是不能平衡地走路
她走起路来栽栽歪歪的,好像随时都能跌倒一样
安安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不由松了口气她站在门口,朝着隔壁的房间的窗户望去隔壁的房间是刘明恕的配药间,此时他正在屋子里配药
安安有些累了,她依靠在门框上,静静望着隔壁房间里的刘明恕她看着他熟稔地将不同种药材放在不同盒子里,好像他只要闻一下,或者摸一下,就能在顷刻间分辨出手中的药材是什么
她悄悄望着刘明恕配药好久,才鼓起勇气,用右手撑着墙壁,一步步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她在隔壁房间的窗前停下来,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刘先生”
“嗯”刘明恕应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顿
安安抿了一下唇,低着头,小声说:“我可以跟着刘先生学医吗……”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说到最后悄悄带了一分颤音,而她的脸颊上也落出了几许绯红
她声音小得寻常人并不能听见,可是刘明恕自幼听觉敏锐,连她声音里那一丝细微的颤音都听见了他只当安安性格内向,并未多想,道:“可以”
“真的吗?”安安一下子抬起头来望着刘明恕,狭长安静的眼睛里瞬间爬满了欣喜
刘明恕抬了一下手,道:“后面架子上有一些医书,你可以挑一些简单的先看看若是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就是了”
他顿了一下,“你识字吧?”
“识字的!多谢刘先生!”安安忙不迭地点头她右手扶着墙壁,匆忙朝门走去,因为太着急的缘故,她还踉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她磕磕绊绊地走进屋子里,又一次小声地跟刘明恕道了谢刘明恕没有回头,只是略微点了一下头
安安又悄悄看了他一眼,才去架子上翻找医书
刘明恕没有停下手里的时候,也没有转身,对安安说:“不过我也只有接下来的六七日有空教你了”
“没关系的!刘先生肯教我,我就好高兴了……”安安从架子上翻下来一本最薄的医书,“刘先生六七日之后就要忙起来了吗?”
“倒也不是,只是该离开辽国了”刘明恕随意道
安安翻着书页的手却僵在那里
“哦,这样啊……”安安低着头,慢慢将书打开
她想很认真地读书,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医书太过晦涩的缘故,她总是忍不住走神,抬起头来看向坐在窗口背对着她的刘明恕
接下来的两三日,她也总是来刘明恕这里,择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看书,间或抬头望一眼配药的刘明恕
第一个发现安安异常的是平平
安安从刘明恕配药间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平平正在她房间的门口等着她
“平平”安安将怀里的医书放在一边,然后整个人凑到平平身边
两个小姑娘紧密地凑到一起,好像还是彼此相连的样子她们两个紧紧相贴,一起往床榻走去
无论是平平还是安安,在分开以后都遇到了走路无法找到平衡的难题而此时她们好像又完整了,又坚稳了
她们两个坐在床边,平平偏过头来,望向安安,有些担心地说:“安安,他都快要离开了……”
安安的心里瞬间染上一抹慌乱,她胡乱将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小声说:“你说什么呢……”
“你想骗过我吗?”平平将手搭在安安的手背上
当初只是平平的一个目光,安安就能够看出来她喜欢顾希而如此安安对刘明恕的在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平平
安安咬了一下嘴唇,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他要走了,而且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安安都快哭出来了
“别难过了,你别哭,别哭呀!”平平好像跟着她一并开始难受了
安安便伏在平平的膝上小声地啜涕着,“我只想在最后的几日多在他身边待一会儿……”
“要不然我们去找姐姐帮忙吧?我们想办法把刘先生留下来好不好?”平平开始出主意
安安轻轻摇了摇头,“他要去找那个特别重要的人了,他是不会留下来的”
安安坐起来,她拉着平平的手,说:“姐姐明天就要回温国公府给钟瑾办满月宴了我还听说姐姐这次回去还有好多事儿要忙呢还是不要拿这些小事儿来麻烦姐姐了”
平平只好点了点头她瞧着安安红红的眼圈,轻叹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
进入十月,天气就真的开始变冷了,尤其是一场秋雨过后,凉气便更重了不过屋子里的炭火倒是烧得很足,暖烘烘的
方瑾枝把陆钟瑾抱在怀里,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小拳头却依然握着方瑾枝的手指头
陆无砚进来,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也把外面的一层冷意脱下他立在炭火盆旁,一边烤着手,一边说:“他怎么整日都在你这里,那群奶娘都哪儿去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方瑾枝抱在怀里的陆钟瑾,皱着眉说:“这家伙太沉了”
方瑾枝瞪他一眼,“不许胡说,我的钟瑾才不沉”
她弯下腰亲了亲陆钟瑾的小脸蛋,笑着说:“我喜欢一直抱着他,恨不得一直把他放在身边才好”
陆无砚立刻走到床边,也不说话,只是把脸凑了过去
方瑾枝想要笑话他跟个孩子争宠,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的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
“好了嘛,这下不偏心了”方瑾枝好像敷衍完了陆无砚一样,伸手想要将陆无砚推开
陆无砚挡着她看陆钟瑾了!
陆无砚看着她又低着头望着陆钟瑾,不再理自己了,顿时又开始心里不是滋味了他想了想,说:“想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吧”
“不用啦,我不想吃呢”方瑾枝随意说
“还是吃一个吧”陆无砚意味深长地说
陆无砚坚持,方瑾枝又不好再三拒绝,就笑着说:“那好呀”
陆无砚这才满意,他转身走到一旁的方桌前,拿起小刻刀,并果盘里的苹果,开始削苹果
不过刚削了一下,他就将刀子从苹果上移开,在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下,血珠子立刻沁了出来
他吸了口气,又“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方瑾枝一惊,转过头来望向他
“没事,不小心割了手而已”陆无砚背对着方瑾枝,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方瑾枝急忙将陆钟瑾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踩着鞋子匆匆走到陆无砚身边她捧起陆无砚的手,看了一眼,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呀!”方瑾枝急得不行,转身就去柜子里翻找伤药和纱布,仔细给陆无砚包扎
看着方瑾枝低着头认真的模样,陆无砚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下次可要注意了,不许再这么轻易弄伤了自己……”
方瑾枝抬头的瞬间,陆无砚立刻收起嘴角的笑意,扳起了脸
“疼不疼呀?”方瑾枝蹙着眉问
“有一点罢”陆无砚点点头
方瑾枝便弯着腰,给他吹了吹
床上的陆钟瑾忽然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陆无砚眉头一跳,他抽回被方瑾枝捧着的手,冷着脸说:“去照顾他吧”
他作势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啊?”方瑾枝一边拉着他,一边说,“天都已经黑了,你的手还伤着呢,一定要出去吗?”
“手本来就疼,小孩子哭得我烦……”陆无砚深深看了方瑾枝一眼,意有所指
恰巧这个时候入茶端着茶水进来,方瑾枝便让她将陆钟瑾抱下去交给奶娘
陆无砚也不走了,“不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他吗?怎么就让人抱走了?我还以为你以后要抱着他睡了呢”
“午休的时候抱着他睡足够了,晚上还是要抱着你呀”方瑾枝一边笑着,一边推着陆无砚往架子床走去
顾虑着陆无砚的手伤着,方瑾枝把他推到床上坐下,她放下了床幔,又亲自给陆无砚脱衣服
衣服解了一半,方瑾枝忽然抬头看他,问:“无砚,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请柬都已经送到了吗?”
陆无砚揽着她重归纤细的腰身,将她抱到怀里,说:“放心,钟瑾满月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方瑾枝想了想,才又问:“我们明天真的要回温国公府?然后呢?如果分家的话,我们要从温国公府搬出来吗?”
听方瑾枝问到分家的事情,陆无砚的眉宇之间便添了几分严肃
“本来早就打算分家的,当初你待产,后来又在月子里,我就把事情压了下去这次虽然是回温国公府举办钟瑾的满月酒,可等到钟瑾的满月酒结束以后,就分家”
方瑾枝点点头,说:“那我们要搬来入楼吗?还是去别的地方,我方家也有很多处府邸可以住的”
“住的地方哪里还用你担心”陆无砚拥着方瑾枝,顺势把她压到了身下
“瑾枝,我想你好想,好想”声音渐低,渐柔情
陆无砚颔首,吻上方瑾枝的眼睛,又舔了舔她的眼睫,将她湿润的眼睫含在了嘴里
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又回来了,方瑾枝眼睫颤了颤,她双手抵在陆无砚的胸口,小声说:“还不行呢……”
陆无砚的动作顿了一下,又长长叹了口气他从方瑾枝的身上翻下来,将脸埋在方瑾枝的胸口,有些无奈地低声说:“瑾枝,咱们不再要孩子了吧,真的别再要了,一年好难熬,再来一年我要疯啊,而且生出来了还要缠着你……”
陆无砚说着说着,心里又多了几分沉闷
“可是钟瑾孤单了怎么办?唔,你就真的不想再要一个女儿吗?好不公平的,钟瑾长得那么像你,一点都不像我我也想要一个长得像我的女儿”方瑾枝鼓着腮帮子,难得一副小女儿姿态
自从她生了陆钟瑾以后,陆无砚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可爱的憨态了陆无砚不由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方瑾枝鼓起的腮帮子,笑话她:“当初不知道是谁说再也不生了”
“我说了吗?我才没说过!”方瑾枝装傻充愣,愣是耍赖皮不承认自己说过这话
她又是翻了个身,背对着陆无砚,丢下一句:“睡觉!”
陆无砚“哎呀”一声,苦着脸说:“我这手怎么又疼了,手指头该不会是要断了吧……”
方瑾枝被他逗笑了她转过身来,朝着陆无砚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无砚,你这耍赖皮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陆无砚却眉头紧皱,露出更痛苦的神色来,全然不像装出来的
方瑾枝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陆无砚脸上的表情,感觉他好像真的很痛苦的样子她忙坐直身子,摇着陆无砚的肩,问:“无砚,无砚,你怎么了?”
“痛,好痛!”陆无砚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身体蜷缩了起来
方瑾枝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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