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他因书法出众得以上殿面圣,又因长相丑陋被皇上耻笑“猴子难登大雅之堂”,满堂哄笑的画面
一人一驴,三千里到边关上任,豪情壮志,指着月亮说他要干出个名堂的画面
不愿与知县同流合污,指着知县的鼻子骂,被当众扒下裤子,打了三十大板,蒙受奇耻大辱的画面
十万北莽大军浩浩荡荡入关,他仰天长啸,自己终将把失去的全都夺回来的画面
完颜烈不顾劝阻,走出营帐的背影
……
他自负有惊世之才
却始终未遇良主
人生四十年
如梦似幻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许昌德整理衣冠,目光扫过在场众将士,吐出最后一句:
“一群废物,竖子不足与谋!”
“噗嗤!”
他的头颅被一刀斩下,脑袋落到地上,一双眼睛还瞪着,充满着鄙夷
……
……
肃马城头,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经久不息
“陈统领威武!”
“陈统领天下无敌!”
士兵们将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宣泄着心中的激动与狂喜
汤仁牧和余宇澄并肩而立,看着浑身浴血却毫发无伤的陈木,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撼
“此子……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勇”
余宇澄由衷地感叹道
“何止是万夫不当”
汤仁牧捋着胡须,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我南虞有此猛将,何愁北莽不平?”
就在这时
城外的北莽大军,忽然开始出现异动
他们不再保持进攻的姿态,而是开始缓缓后撤
“他们……他们要跑了!”
一个眼尖的士兵,第一个发现了这个情况,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
“北莽人要跑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城头上的欢呼声,变得更加热烈
压抑在他们心头数月的阴霾,终于有了被驱散的迹象
“将军!我们追不追?”
熊勋单手提着长枪,凑到汤仁牧身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汤仁牧和余宇澄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已经力竭的陈木
“不着急,谨防有诈”
“观察观察”
“等陈木恢复力气,明天再说”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
浑河南岸,沧州
南虞援军的大营连绵十里,旌旗蔽日
沧州县衙内,几名面庞英俊、身材魁梧的男子正随着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
主位之上,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斜倚在铺着虎皮的软榻上,手中端着一只晶莹剔透的夜光杯,杯中盛着殷红如血的葡萄酒
监军太监,童宝
他的眼神半眯着,似乎完全沉浸在歌舞与美酒之中
帐帘被轻轻掀开,一名身披银甲的副将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督公!北岸探子传来急报!”
童宝眼皮都未抬一下
“说”
声音尖细而阴柔
“北莽大军……撤退了!”
副将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哦?”
童宝手中的夜光杯顿了一下,那双半眯着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
“撤退?”
“汤仁牧那个老匹夫……竟然真的守住了?”
他缓缓坐起,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在他看来,肃马城不过是一座孤城,兵力孱弱,面对北莽十万铁骑,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可现在……
汤仁牧不仅没死,反而把北莽人打退了?
这怎么可能?!
童宝的脸色阴晴不定,帐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压抑起来
跪在地上的副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消息属实吗?”
许久,童宝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
“千真万确!我们派出的探子,亲眼看到北莽大营正在拔寨,大量的辎重和伤兵,正朝着北边撤离!”
“……”
童宝沉默
不能再等了
若是再坐视下去,让汤仁牧独自一人揽下这退敌的大功,他这个手握二十万大军却按兵不动的监军,回到京城,必然会遭到政敌的疯狂弹劾
不行!
这份功劳,必须有我一份!
而且
是最大的那一份!
童宝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夜光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啪!”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大帐中显得格外刺耳
“全军集结!立刻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