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这么说,但小子绝不违背承诺,将来必定厚报之!”他又语气坚定地补充道
小羽盯着他的脸庞,右手不停掐算,表情逐渐古怪
“你觉得有人对你好,必定是期待你的报答?”
韩信摇头道:“只要有人对小子好,小子都应该报答,无论他期不期待有恩必报,是小子坚持的信念”
小羽又问:“你为何不去南昌亭长家吃饭了?”
韩信很想大喊:丘山老婆婆,你是不是夹脑风?问东问西,没一点章法,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他没喊,也没消极应付
他一五一十回答道:“亭长妻做好饭,端入内室,提前吃了
我去时,已无饭食
这明显是嫌弃我,要驱赶我
我大好男儿,岂能受此大辱?之后便再没去过南昌亭长家”
他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怨气与愤恨
仿佛吃白食的是南昌亭长,而不是他
小羽若有所思,道:“你理直气壮地去亭长家吃饭,理直气壮地生气
又理直气壮地以壮男之身,接受老妪之饼,还连吃几个月,没丝毫羞愧
皆因你从接受好处起,便在心中将自己得到的好处,量化成契约型的债务
你下定决心百倍报之
百倍报之,犹如完成债务偿还
你还坚信自己能一展才华,有能力百倍报之,故而心安理得”
韩信皱眉道:“小子没有婆婆说得这么功利
别人的好,小子会始终记在心里
不是完成报答,就恩怨全消
不过,婆婆有句话说得对
小子既然受了好处,肯定要百倍报之,也必定能百倍报之
既然百倍报之不过是时间问题,小子为何不能心安理得?”
“唉,你这种情商”
小羽叹了口气,道:“你没法在淮阴待了,恰好老身也认识一位亭长
那亭长一身缺点,简直一无是处,唯有一个优点——真心喜欢豢养吃白食的朋友
单论这一点,他与你简直是天生绝配
老身送你去他家混日子,如何?”
韩信疑惑道:“小子淮阴人,为何不能在淮阴待了?”
小羽道:“你可知道,老身为何来淮阴、为何过来找你?
别人都称呼老身‘丘山老母’,老身就是这神州大地之母
专门修复遭创伤的大地之脉,镇压或疏导地脉中的邪煞
一旦发现了龙脉,必定精心护养
因为龙脉之于大地,犹如脏腑之于人体
一旦发现有谁破坏龙脉,也定要惩罚之
找你除了打探消息,还要通过你,雷亟谋算你的那个天机术士
可他是为主办事,老身能劈了他,却不能劈死所有人
如果他的主上,来淮阴找你报仇,你可能遇到麻烦
反正如今天发杀机,星宿转移,大乱必在今年起
你有离开家乡投效明主之心,早晚要走,现在不过是提前离开”
停顿了一瞬,她又补充道:“你走了,漂母也能节省一块大饼,让自己饱肚
她可不是图你报答,才连续数月给你面饼吃
她也不是看出来你有惊世之才
老实说,在她心里、眼里,你就是个废物
她对你仅仅是最纯粹的怜悯与关爱
因为看到了你,她就想到自己几年前被拉去戍边、至今杳无音信的小儿子
她对你有慈爱之心,你难道不该报以孝敬之意?
自觉离开,让她不至于一大把年纪,天天辛苦劳作,却饭都吃不饱”
韩信羞愧难当,又心情激荡
好一会儿,他问道:“老母如何通过小子,雷亟谋算小子的天机术士?”
“你看老母我像个普通人?老母能守护华夏大地,当然有自己的手段
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要不要配合老母施法雷亟那个术士?”小羽道
韩信有些犹豫,道:“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小子壮志未酬,以身犯险,不太值得
不如等几年,等小子建功立业,拥兵十万
区区异人术士,遣一大将即可轻易锁拿
不仅术士要拿下,术士所效忠的人主,小子亦灭之如割草”
小羽瞪大眼睛,问道:“你可是常读‘勾践列传’,并以此明志?”
韩信又愣了一下,才道:“老母说的可是春秋五伯之一的越王勾践?
小子未尝听说有《勾践列传》
不过越王勾践之旧事,小子颇为了解;勾践此人之坚韧心智,小子更是敬佩不已
要说以越王卧薪尝胆之事激励自己,也不算错
可小子听老母的意思,似是在讥讽小子?
小子虽有隐忍之心,却不至于和勾践事吴时,一样凄苦绝望吧?”
小羽缓缓道:“老身觉得越王勾践还不如你能忍
勾践虽然卧薪尝胆、尝粪送妻,可他忍得很辛苦,每一天每一刻都无比煎熬
你小子倒好,大青龙都被掘了,还跟往常一样风轻云淡,在河边钓鱼吃饼
仿佛完全没受到影响
现在老母要替你报仇雪恨,你不仅不感激涕零,反而担忧老母手段不够精细,留下把柄,害你被人找上门报复.韩小子,你已经超越越王勾践,在忍之一道上,达到了另一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