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灰蒙
县衙门口的石狮子上盖着一层薄雾
大伯一脸庆幸的从雾中走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张文书
县衙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卢老爷和三叔见大伯出来,满脸期待地迎了上去
“爹,成了,今天过后,咱家和二房彻底断了关系了”
大伯将文书递到卢老爷手上,后者展开一看,上面清清楚楚盖着县衙朱红大印
“这文书您可得好好保管,到时候真有官府的人来咱家,这就是咱们的免死金牌”
卢老爷闷声点头,目光看向从县衙内走出的二房夫妻俩
两人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袱,才一夜过去
两人像是突然之间老了十来岁,尤其是二儿媳,以往那股爽朗泼辣的劲全没了,眼中满是担忧
卢老爷张了张口,却突然卡住了,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从县衙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就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分家,那也还是一家人,血脉连着,根还在一起
可这张文书一出,法理上,他们便再也不是父子
卢老爷子心里五味杂陈
本以为二房出了个读书种子,老卢家的日子眼瞅着就要蒸蒸日上,怎么好端端的,就惹上了谋逆这种滔天大祸
这一别,说不定就是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里,卢老爷子终于还是开了口:
“老二啊”
“咱们父子一场,这辈子……也是缘分到头了”
话音落下,卢老爷老泪四流,听到这话的卢厚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可卢厚一想到还在府城大牢里受苦的璘哥儿,便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将悲痛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大伯心里还惦记着那间下水铺子,眼珠子一转,摆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开口道:
“老二啊,你们这一走,爹娘就只有我和老三来服侍了”
“你也知道,我一直忙着读书,家里开支也大..老三也是地里刨食...”
“咱们毕竟兄弟一场”
“要不……你跟柳府那边说一声,回头我和老三凑点钱,把那下水铺子接过来,也算是帮你尽一份孝心,你看如何?”
李氏一直沉默着,听到这话,才缓缓抬起头
尽管眼睛红肿,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铺子已经卖给夫人了”
“他大伯要是真有那个本事,能让夫人再转手卖给你,那是你的事”
说完,便不再看他,转头对身旁的卢厚说道
“当家的,时候不早了”
“夫人安排的马车,也差不多该到了,咱们走吧”
卢厚点头,张了张嘴,沉默地看了看卢老爷好一会,这才摇头叹气离去
卢老爷看着两人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只有一声长叹
“哎,真是造孽啊!”
与此同时
临安府大牢内
潮湿阴冷的地面上,空气中混合着霉味、血腥与秽物的恶臭等各种刺鼻味道,令人胃酸翻涌
过道两侧的牢房里,各式各样的犯人神情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