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深入骨髓
南越王宫,密阁之内,气氛凝滞得像一潭死水
一盏灯燃了整夜,蜡泪流满玉盘,未曾有人更换
南越王披着朝服坐在中堂,不动不语
他面前堆着十几份奏折,最上面那一份,是通江通报急件
“军中乱象已成,副将失踪,监军避嫌,粮道未通,哗变将临!”
短短十七字,字字如刀
南越王双手紧握,关节发白
他不是不懂这些话的意思,他是装不懂
只要他不承认边军哗变,那这事就不算发生
只要他不下旨追责,那这事还有回转余地
但他心里明白,通江已经不是他的了
他曾命四万兵马去震慑秦国,如今只收回来一纸哑火的奏章
那些将官回去不是请命,而是回家
他连谁归顺了谁还没弄清楚,就被生生剜掉一块地
而王都朝堂,更是沉得如同坟墓
两位重臣病倒,一位辞官归田,原本主战的一群人全都闭口不言
主和派蠢蠢欲动,却一个都不敢站出来
他们不是怕他,他们是怕动了自己背后的山头
现在的南越,不是一个王的朝廷,而是一群势力勉强维系的外壳
王已经无法决定什么,权力已经碎成齑粉
这时候,外头传来通报
“王上,赈民司设于东岭郡外第三接待所,今日登记满员
南部六家世族已由长子领人前往投籍,宣称自此奉秦令治家!”
“丹林、曲河、苍风三县郡守上书请调,理由为‘不熟边事、恐有失守’,皆未赴任!”
“丹江关前,商旅流通明显增加,其中部分入秦商队带回消息称:秦国将在赈民司旁设‘供职堂’,收纳南越流官,予以编制待遇、安排闲职,月奉二十两起!”
南越王听完,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头庭院中被风吹落的宫花
他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被打败了,也不是输在兵上、谋上,而是输了时代
他在扮演国王,秦浩在写天下
他把将军当工具,秦浩却把百姓、世家、流官、边吏、商贾、文人全都收成一张网
南越的将军还在考虑调兵布阵的时候,秦王府已经给流民发了户口,给士绅发了封地,给豪族发了令册,连逃出来的下层吏员都已经在秦国挂了官职
他把天下当疆土,秦浩把天下当人心
一个还在守城,一个已经收民
输了
彻底输了
但他不能认
他认了,南越朝代就完了